当然也不止于此,即使隐藏得再好,也总会有人偶尔目睹,井锦时常表面对着林雨生真情实意,背后尽使绊子。

冤枉污蔑、栽赃嫁祸给林雨生的事,井锦不知做过多少起。

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且当初就没几个人知道的事突然被翻了出来,想来仲阳夏是下过功夫的。

井锦瞳孔微动,连忙摆手辩解,“那都是小时候孩子玩闹啊!怎么可能……我没有,明明是我说话得罪他,他对我下药我们才决裂的,你不是也看过我身上的疤吗?”

仲阳夏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冲杨柏示意,“多说无益,先把他右手废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被仲阳夏以一种稀疏平常的语气说出来,却好似一道闪电劈在井锦头顶,他立刻站起来,惊恐道:“你说什么?你,你们要做什么?!”

青天白日的,仲阳夏竟然敢……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窜进来两个身着黑色正装,人高马大的彪悍打手,他们反手将门一关,老鹰捉小鸡似的把正要往外跑的井锦按趴在了桌面。

其中一个打手把井锦的右手强行拉直放在桌上,等着仲阳夏发号施令。

“仲阳夏!!”井锦脸颊压在桌面上,像是溢出来的面团,他终于稳不住情绪,惊恐地大叫着:“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好歹跟过你两年,而且,而且……”

仲阳夏突然打断他的呼喊,冷漠道:“放心,会给你医的。”

“不要!救命!!”井锦不要命一般地尖叫挣扎起来,“放开我!救命救命!”

一个打手捂住井锦的嘴,另一个打手猛地垫起脚,高高地扬起手肘,蓦地往下砸,肘尖准确无误地砸在井锦右手的手腕处。

只听见“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声音在包房里听得非常清晰。

一瞬间,手腕传来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同时扎进了骨头里。井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到桌面上。

他根本叫不出声,张着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的手腕骨折了,仲阳夏竟然真的敢废了他的手!

一波接着一波的痛感袭来,让井锦几乎昏厥过去,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啊”

两名打手退开,井锦就如同破抹布一样从实木桌上滑落在地,他紧紧抱着右手手臂,蜷缩着躺在地上,痛苦不堪。

恰巧这时有服务生推门进来上茶,井锦抓住机会翻爬起来,单手拽住了服务生的裤子,“帮我报警,帮我报警,他们要杀了我!”

谁料那个服务生面色不变,像是没看见一般地挣脱了井锦的手,来到一边恭恭敬敬地给仲阳夏斟了茶,随后再次忽略井锦的哭喊声,贴心地关上了门。

没人会帮他,井锦凄凉地认清现实。

这些私人会所就是设立来给某些大人物“方便”的。

公理正义,并不是时时处处都能渴求得到。

仲阳夏对他的狼狈模样从始至终冷眼旁观,等井锦稍微缓过点儿气,他才慢悠悠地说:“你不是最清楚有钱能使鬼推磨?如今又还在期待谁能来拯救你?”

没人会来救他。

井锦浑身颤抖着跪坐在地,望向仲阳夏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我记得你很是宝贝你的这张脸。”仲阳夏毫无温度地说:“毁了吧。”

根本没有一丝情面可言,就像是随手丢掉垃圾一般的简单,仲阳夏就要毁掉他的脸……

黑衣打手听见吩咐,从兜里突然掏出一把小刀,刀刃直逼着井锦的脸颊而去。

在那短暂而又漫长的几秒时间里,井锦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就算仲阳夏把他弄残弄废,也不会有人能有本事追究他的责任。

自己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只能任他宰割……

刀尖贴上脸颊,冰冷的刀刃几乎将井锦的脸冻伤,他梗着脖子一动不敢动,但嘴里激动的大叫出声:“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别!”

两秒后井锦被推倒在地,他的脸没有被划花,但牙齿在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呼吸急促而紊乱。

“我对不起你们……”

井锦脸上毫无血色,他用力抱着自己的手臂,缩着肩膀,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又像是忏悔至极,“林雨生家里的那些事都是真的,但他有没有算计你我不知道,我了解他,当初我一看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喜欢你……”

“后来我和仰文轩走了,但我对你是放心不下的!”

井锦慢慢地挪动身体靠在一张椅子的脚边上,他疼得汗水混合着眼泪糊了一脸,“我一打听,你居然留在了林雨生家里,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中了他什么招。”

仲阳夏眉心突然开始狂跳,脑海里响起了很久之前的,林雨生慌乱的声音:

“井锦都和你说了什么?!他胡扯!胡扯!根本不是……根本没有!”

……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是我没有做那些事,我是想让我阿爸葬到祖坟,可是我没有想要从你身上去实现,我是想要自己的房子和中药店,可是后来我只想好好跟你在一起,至于钟情蛊,我只听说过这个东西,我根本不会,又从何练起?”

眼前的井锦又说:“再后来,灵庙失火,你们来到Z市……仰文轩恨你,他还记得当初林雨生砸他的那个中药包,他想要你一无所有,要林雨生付出代价,他早就开始筹谋了。”

脑海中林雨生的声音和现实中井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杂乱无章,惹得仲阳夏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逐渐地,林雨生的叫喊声盖过了井锦的音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井庄和我爷爷他们为什么污蔑我,可是,我没做过,我真没有!”

“仲阳夏……我求你。”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

是啊,林雨生早就解释过,重复过很多次,只是仲阳夏自己不想信,不敢信。

时间好似变得漫长起来,脑海里林雨生的声音渐渐模糊远去,最终消失于一片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