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伯,您和我父亲,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个帅大叔,是谁?”赵蔓箐不想憋着,她自己爸爸的事儿,为何不能问?再说,往后的日子,自己注定要在相府生活,自己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年纪,如何能藏得天衣无缝?还不如早早让他们了解自己早慧,来的更为安全。
郑丞相到底不了解赵蔓箐,被她一句“帅大叔”问的,口水差点儿呛到了嗓子眼里。
重重的咳了咳,又叹了口气,声音里不无怅然的低声说道:“我跟你父亲已经认识……细算下来,已经快要二十年了,当年若不是你祖父和你父亲,说不定已经没有今天的郑清楠了,唉……那时我游学途径扬溪地,遇到流寇,身上的财务具被洗劫,那伙儿流寇,想要杀我灭口,是你祖父带着人来把我救了回来,当时你父亲年岁还小,一直跟在你祖父身边,在我养伤的时候,不离不弃也不嫌麻烦的照顾于我,哈。”郑丞相脸上微微带着丝笑意,“那会儿我玩心也强,年岁也不算大,就天天跟你父亲一起爬山游水的,就在你祖父家里,赖了两年之久,我父亲不知我遇险的事儿,着急催促我回丰国,这才跟你父亲分别。”
“至于你口中的‘帅大叔’,以后万不可再如此称呼。”郑丞相没有继续往下介绍那人,可赵蔓箐知道了,那人必定是皇上,因为林夫人说过,皇上赏识自己的父母亲。
“他身份尊贵,还在潜龙在邸时,就游历过扬溪地,正巧你祖父的茶山在办诗会,你母亲和你舅父两人相陪左右,……他是先认识你的母亲,然后,才认识了你的父亲,原本他的意思,是让我劝你父亲带着你母亲和你一起来丰国的,可你父亲……”
赵蔓箐低低“嗯”了一声儿,看着郑丞相道:“我父亲不会愿意离开故土的。况且,还有我母亲的嫁妆,需要我父亲看护着。”
郑丞相微笑着点了点头,“知父莫若女,果然是如此,我和,那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他想要劝你父亲来丰国。”
赵蔓箐细细的品味着郑丞相的话,这个“劝”,到底是真心的劝?还是其他?结果就不得而知了,只那天父亲和母亲的反应,应是不会对他的“劝”而有所动容的。
赵蔓箐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一幕狗血言情剧,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游历勘察周围的邻国,看上了商户茶山户主的女儿,那女儿不喜欢他,也不想嫁入外国,于是就跟一见钟情的男儿成了亲,皇子变成了皇帝,依然念着旧情,就想通过手段和法子,跟商户女儿再续前缘,或是更狗血一点儿,不管她现在是否为他人妇,只想办法弄到身边来,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而不是远隔千里,一眼都难以得见。
赵蔓箐心里仿佛吞了无数的苍蝇,偏偏还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只恶心的翻滚欲吐。
第四十三章 回府
林夫人带着紫墨、云清几个收拾好了所有的物事,又遣了绿藤去跟智弘大师说一声,自己则进了屋子来叫赵蔓箐和郑丞相启程回府。
赵蔓箐赶紧起身,郑丞相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头,“放心,你还小,你父母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就会对你负责,府上有些事儿,等你大一些了,再告诉你,你只记得我不是故意隐瞒于你就是。”
“谢谢郑伯伯。”赵蔓箐郑重的曲膝行礼,道了谢。
坐到了马车上,赵蔓箐靠着靠垫陷入了沉思。
府上的事儿,应该是指的丞相府,会有什么事儿隐瞒于自己?或者这么说,会有什么事儿,需要告诉自己?
她在丞相府,不管从哪边儿论,都是外人,是寄人篱下之人,是仰仗着郑丞相和林夫人的善良,而生存、长大的人,如何能去过度的关心丞相府的私密事儿?若是跟自己有关,那郑丞相刚刚不会说那句,“府上有些事儿”。
赵蔓箐突然想起来两位姨娘。
若是跟她们有关,那郑丞相何必要告诉自己一个晚辈小辈?应该是对郑继阳或是郑云芸、郑芸菲说才是。
“等你长大一些,再告诉你,不是故意隐瞒于你”……那就是说,郑丞相是希望自己能够真正融入到他的家庭,或者是说,他希望由他来先付出,做到坦承,那自己,也就要回报之以坦承。
赵蔓箐暗暗琢磨透了郑丞相的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儿,真诚,是人与人真心交往的前提和必须,她不该疑心于郑丞相,大老远冒着风险接了自己进府,好吃好住的安排的妥妥当当,如果真的暗中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母亲不会那样放心的去,父亲也不会把自己托付给他,他一定值得信任,林夫人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不用说也是个热心肠的善良之人,卑鄙之人跟善良的人,是过不到一起去的。
赵蔓箐自小儿就知道,愚善就是蠢,那不是善,而是助纣为虐,没有分辨是非的判断,谈何善恶?
回了府,林夫人打发赵蔓箐先回院子休息去,赵蔓箐谢过林夫人和郑丞相,带着紫墨、绿藤和金橙回了蕉晴院。
打发了金橙先回去洗漱歇一歇,赵蔓箐则嘱咐紫墨去把那件搁在床底下箱子里的夹衣找出来。
由着绿藤伺候着洗漱沐浴出来,换了件素细麻衣裙,绞干了头发,半靠在榻上,紫墨捧了夹衣递给赵蔓箐。
赵蔓箐看着夹衣,伸手轻轻抚摸着,这是母亲亲手做的,从面料的选择,到一针一线,无不透着母亲那温婉的气息。
想妈妈,这是赵蔓箐现在最真切的感受。
吩咐紫墨收好夹衣,又嘱咐绿藤和紫墨也好好歇一歇,赵蔓箐好好的睡了个午觉。
既然决定了,就要马上做,这是赵蔓箐的行事儿准则。
睡醒起身,初晴和金兰伺候着赵蔓箐重新洗漱了,赵蔓箐带着初晴,去了瑞紫堂。
郑丞相已经回了内阁衙门,他身上的公务实在是太多,连休沐都难以得闲,今儿个能抽空来接自己回府,大概也有那位皇上的默许。
赵蔓箐虽然脑中狗血剧翻滚的自己直恶心,可到底只是臆想,而不一定是事实,只是,这里面关乎着那位皇上的情感阴私,就是郑丞相,估计也不会窥透的明白。
林夫人正在看着流潋算账,云欢打帘儿进屋,禀告了赵蔓箐来了,还着实让林夫人愣了半秒。
赵蔓箐进了屋儿,林夫人也不起身,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罗汉榻,笑着道:“你先坐,我看着她把账算完。”
赵蔓箐给林夫人见了礼,就乖乖的坐到了榻上等她。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流潋盘好了账目,曲膝退了下去,林夫人这才放松了身子。
“累坏我了,每次看账本,我就是一个字,‘头大’”
赵蔓箐笑着道:“婶娘,‘头大’是两个字。”
“咦,你也会挖苦我了?我不会算数,全府上下都知道。”林夫人夸张的皱了皱眉头,仿佛赵蔓箐是个没好好听课的学生,老师讲了多遍的功课都记不住。
赵蔓箐笑了笑,“婶娘,我有话跟您说。”
林夫人眨了眨眼,点了下头,挥手让伺候的丫头们先下去。
赵蔓箐看着她们都退了下去,才转回头来,看着林夫人开口道:“今儿个来,是想跟婶娘商量一下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还有父亲帮我置办的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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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继阳跟随安先生上完了课,又去了国子监,今天父亲吩咐了他,让他给宿劭带句话。
宿劭回到南平王府,并没有如所想的一般顺利。
不是别的,而是南平王妃又生病了。
原本打算的好好的,跟母亲商量了接赵蔓箐来南平王府玩一日,如果母亲喜欢她,就让她在府里多住段儿日子,可谁知道,母亲又病了呢。
宿劭其实怀疑过母亲生病的缘由,可是父亲不让他多管,他也不敢再多打听,只好乖乖的到国子监来上课。
下了学,五皇子蒋光臻并着宿劭一起出了国子监,郑继阳早已等在门房里,见二人出来,立刻上前行礼问安。
蒋光臻跟宿劭一样大,都是十二岁,长得眉目端方,一派贵气,没有宿劭身上的那股子叛逆之气,看起来很有皇家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