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还有一个月就要到来,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同学们都变得认真了起来。
毕竟当初都是以高分考进实验班的天之骄子,成绩堪称他们傲物的利刃,即便平日里再松散怠慢的学生,也不希望在考试中落于人后。
林予慈刚从宿舍里走出来,准备去上晚自习,兜里的手机忽地震动了一下,震动声很短促,是收到短信的提示。
他拿出了手机,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予慈哥,我是徐引。这是我的手机号。】
看到这条短信后,林予慈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将这个号码存进了通讯录,很快地回了一条消息:
【好,我存下了。】
徐引从手机店里出来,办好手机卡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林予慈发消息。
这个手机本来能够更早一点买的,但他去年的压岁钱被王琴收走了,剩下的“小金库”不足以购买一台手机。
没办法,只得找了网吧里认识的朋友帮忙,托了所谓的“熟人关系”,每周在市中心的一家奶茶店里打工。
徐引还不到十六岁,严格意义上讲,算是“童工”。迫于人情压力,再加上徐引并没有打算长期做兼职,老板才勉强同意雇他一个月,按日结算工资。
在奶茶店打工的时薪很低,不到二十块,但他每周末都会去,平日里晚上有空也去,攒了一个多月,才总算凑够了买手机的钱。
最开始,奶茶店老板还不情不愿的,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的决策是多么英明正确。
每到徐引上班的时候,尤其是周六周日那两天,奶茶店的女性顾客总是格外多,有的姑娘买了奶茶后还不肯走,店里仅有的几个座位,也基本没有闲置的时候。
徐引小时候个头很矮,但男生上了初中起,一旦窜起个头来,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
他如今初三了,已经长到了1米82,算是他们班男生里最高的了,几乎和林予慈一般高。
沉默寡言的高冷帅哥,搭配上奶茶店清新味儿十足的薄荷蓝制服,可以说是反差感十足,很多路过奶茶店的女孩都会因为他而停驻脚步。
女孩们红着张海棠花一般娇艳的脸进来点单,眼睛不住地往徐引身上瞄,一个个醉翁之意不在酒,胆大一些的还会张口要他微信。
徐引眼都不抬:“不好意思,我没有手机。请问奶茶要几分糖?”
店里另一位年长一点的店员,见徐引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时常忍不住主动跟他搭话。
他问一句,徐引答一句,时间长了,倒也了解了一点儿关于徐引的事情。
他听说徐引打工是为了买手机后,开始见缝插针地劝他好好学习,说男孩子不要爱慕虚荣,更不要和同学攀比。
徐引心想,这跟虚荣和攀比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想有一个手机,能够和不常见面的予慈哥联系。
予慈哥住校后,有时周末也看不到他,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徐引也不好意思总去问林阿姨,林予慈这周为什么不回来,是学校有什么事,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如果在小时候,这样问的话,家长最多一笑而过,说这孩子太黏着他哥哥了。
但徐引已经不小了,不是理所应当地当个跟屁虫的年纪了。
人长大,就是意味着做凡事总要有理由、总要找借口。
所以他就找了一个借口,问林阿姨要来了林予慈的手机号码。
每当他和父母吵架的时候,或者心情烦躁的时候,他就会拿出那张纸条看,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半页纸,最后被他揉得皱皱巴巴,字迹也模糊不清。
不过没有关系,上面的号码他早就已经记下来了,买到新手机后,他立刻把那串熟稔于心的数字存了进去。
“今儿心情这么好啊?”
在操场打球的时候,同班的陈昂问他。
徐引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啧,很明显啊。”陈昂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平常找你打球,你都说没空,一放学就跑没影儿了,上回你妈还问我……”
一听到陈昂提起了王琴,徐引的心情急转直下,他将球朝场地中心砸去,转过身去看台上拿自己的衣服。
陈昂的父母也是附中的教师,和徐引父母算是十多年的同事了,对他们家的情况也多有了解。
徐引平时不爱跟他凑一起,可能今天真的是因为“心情好”,陈昂邀约打球的时候他才没拒绝。
“怎么了?”陈昂很快追了上来,“跟你妈吵架了?”
“没有。”徐引回答。
“别生气啊,球还是要打的。”陈昂看着他。
徐引将水瓶里的水猛地灌了几口,随后才说:“没生气,你继续打吧,我还有事儿。”
“有什么事儿?”陈昂愈发好奇了。
说实在的,他还挺想知道徐引平常放学后都去了哪儿。
有人说他去了网吧,有人说看见他跟校外的社会闲散人员来往,甚至还有人说他在跟隔壁职高的学姐谈恋爱。
当然,这些都是班里那几个很八卦的女生说的,陈昂也是顺便听来的。
徐引拿起了看台上的包,将水瓶放进了包的侧面,又把校服外套团了团,一股脑地塞进了包里。
陈昂站在一边看着他,以为徐引这样子是不会回答他了,没成想徐引走之前忽然开了口,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柔和:
“我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