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一句轻飘飘的“行吧”，徐引有点不清楚林予慈的意思。

所以予慈哥到底有没有原谅他？

如果他改正的话，他……还能不能依然像从前那样对自己？

徐引正心烦意乱之时，一枚小小的、米黄色的点心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抬起眼睛，表情看上去颇为迷茫。

“很好吃的，”林予慈一手拿着点心，朝他面前凑了凑，“尝尝。”

第11章 第十一章 只许州官放火

在林予慈看来，话说清楚了，目的也达到了，这件事情到此就算是结束了。

说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在别人的生活里，起到的作用最多也就这么点儿，所以他该做的都会做，至于有没有用，他不强求。

不知道他今晚的这番“劝学”，对以后的徐引来说究竟能起多大作用，但至少现在看来徐引还是挺听劝的，他作为哥哥的义务尽到了，这就足够了。

自打被他从网吧里“揪”出来以后，徐引到现在依然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林予慈看了他好几眼，莫名还觉得挺顺眼。

两人站在巷子的路灯下，一起将那一小袋鸡蛋糕瓜分完了，随后又并肩朝着巷子里走去。

“还蛮好吃的吧？”林予慈语气随意地说，“我在巷子口买的。”

“嗯，”徐引反应了过来，“……要不我去巷子口看看，那人如果还在的话，我再买一袋回来。”

“不了不了，”林予慈摆了摆手，“我今天吃太多了，要撑死了。”

徐引看着他，昏黄的路灯在林予慈的脸上留下一道道光影。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予慈哥，你今天去哪儿了？”

“怎么，”林予慈掀了掀眼皮，开始感觉到疲惫和困意正在上涌，“我审问完了你，你也要审问我啊。”

“没有。”徐引立刻说，“你不想说的话就不用说。”

“跟你开个玩笑，有什么不能说的啊。”林予慈大力拍了拍徐引的胳膊，“我今天去跟初中同学聚餐了，吃完饭还跟他们去唱了歌，但他们唱得太难听了，忍不了，我就先回了。”

他的脸颊有些泛红，神色倒是清明，只是说话比平时要慢半拍，不是很熟悉他的人，不会发现这一点。

徐引盯着林予慈看，怎么看都觉得，林予慈貌似有些醉了？他干脆直接问道：“你喝酒了？”

“一点点。”林予慈伸出了食指和拇指，给他比了个“一点点”，随后表情又严肃了起来，“你可不许喝酒啊。”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徐引有点想笑，但还是应道：“好，我不喝。”

林予慈又拍了拍他的胳膊，似乎在表达着欣慰和认可。

见到了林予慈，徐引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他问出了口：“我听林阿姨说，你要做你们学校校庆的主持人了。”

“我妈怎么什么都往外说。”林予慈笑了一声，“是啊，你要来看吗？”

后一句话，林予慈像是随口一说，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我可以去看吗？”徐引轻声问。

林予慈眨了眨眼，又睁大了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头脑恢复清醒。

他刚刚说了什么？邀请徐引来看附中的校庆晚会？

虽然参演人员是可以邀请亲友的，但……林予慈觉得自己没道理要邀请徐引来看他主持。

他想收回刚才说出的话，或者做一个委婉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拒绝。

但徐引正一挪不挪地看着他，表情很认真，那些应付人的话就有点难以说出口了。

“你想去吗？”他只好这样问，又补充了一句，“要坐两个小时公交的。”他自己都觉得这趟行程很是累人。

徐引几乎没什么犹豫地说：“我想去。”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林予慈家门口。

林予慈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晚会时间是下周六晚，你如果决定要来，提前跟我妈说一声，她会打电话告诉我的。”

“好。”徐引点了点头，揣度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攒点钱买个手机了，不然和予慈哥联系总是很不方便。

“到时候我来校门口接你。”林予慈又说。

“好。”徐引继续点头，模样乖极了，和半个小时前的网吧叛逆学生简直判若两人。

林予慈靠在了自家院子的门边，看着他：“那……晚安？”

“晚安。”徐引说完后，朝自己家方向走了两步，回过头，见林予慈还在他家门口靠着，于是冲他挥了挥手，“快进去吧。”

“记得今晚答应我的事。”林予慈说完这话后，觉得自己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于是转头进了屋。

林予慈梦见了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他大约是三四岁的年纪，他们还没有搬家。

他年纪那样小，他本应该是没有记忆的。即便有，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他也不应该再梦到这些了。

他看见了他们家的那扇深蓝色栅栏铁门，妈妈被酒气冲天的男人推倒在地，脑袋磕在了客厅的斗柜上。

地上的小孩哭闹着向妈妈爬去，却被男人不耐烦地提了起来，用力地打了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