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1 / 1)

林予慈看上去有一点难过,眼睛似乎也有些湿润。徐引不确定他有没有流眼泪,犹豫了一下,他伸出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摸了摸对方的眼角。

还好,他手指触到的皮肤是细腻而干燥的。

就在这个时候,林予慈突然开口问他:

“小引,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心狠?”

徐引心头冒起麻麻酥酥的心疼。他开始想,为什么总是善意蓬勃的人在求全责备,而有些人恶贯满盈却从未忏悔过一分一毫。

他又怎么会觉得林予慈心狠?如果林予慈也算心狠的话,那恐怕这世上压根儿就没有心软善良的人了。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他不配做一位父亲。”

徐引将林予慈更深更紧地搂在了怀里,用拥抱表示理解。

他能够闻到林予慈身上细微的、好闻的味道,他不希望他再继续想下去了。

林予慈这样清醒通透的人,自然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

或许是因为白天太过疲惫,而爱人的怀抱又太过舒服。

林予慈和徐引确认过答案之后,感觉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那些沉重的情绪也没有再继续压迫着他的神经。

困意开始逐渐上涌,眼皮也不由自主地向下垂去,模模糊糊间他问徐引:“你今晚要睡在这儿吗?”

他们在老家还需要顾虑很多,他们的关系也只能在林晓莉面前声张。但徐引睡在他身边的感觉实在很安心,此时此刻他不想要徐引离开。

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灰色,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徐引的声音离得很近:

“等你睡着了我再过去。”

老式的硬板床确实要比软床更加好睡,林予慈这一觉感觉睡得像小时候一样沉,直到天光一点点亮起,窗外传来邻居们醒早的动静。

他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竹扫帚沙沙略过院子水泥地的声响、隔壁上了年纪的黄狗的吠叫声、一墙之隔的厨房里火钳磕碰灶台的清脆……

像听ASMR似的,他先是闭了会儿眼,让这些声响在耳朵里流淌了一会儿,脑海渐渐变得清明,他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徐引睡着的模样。

铁架床和单人床之间,有一条约一人宽的过道,相隔着一段距离,徐引就睡在那张铁架床的下铺。

徐引昨晚是什么时候回去的?林予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他侧着身面朝林予慈这边睡着,由于身形高大,肩阔又腿长,睡在这样窄小的床上总感觉有点受委屈。

林予慈少有这种可以安静地观察徐引的机会,平时他的目光要是在徐引身上落太久,接下来的发展往往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他的视力还算不错,至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甚至能够看清徐引耳上的一颗小痣。

他很喜欢那颗小痣的位置,亲吻时经常会情不自禁地吻到它,那颗小痣就像是一枚开关,无论徐引当时在做什么,旋即会握紧林予慈的腰,急切地去寻他的嘴唇。

林予慈的视线上移,不轻不重地略过徐引的五官各处,眼眉、鼻梁、嘴唇……他发自内心地感慨,怎么会有人长得处处都合他心意?

他自认很少会对人有滤镜,年少时也从未有过对他人春心萌动的时刻,第一次感到心烦意乱便是徐引对他告白之后。

他记得学生时代的杨雪曾经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觉得对方哪里都好。

但林予慈觉得这话却也未必全对,他觉得徐引好,是觉得徐引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上都很好。

他就是很好。

林予慈就这样盯着徐引看了许久。

这个画面让林予慈觉得有些熟悉,很快他便想到了这份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八年之前,同样因为王伟业的事情,徐引陪着自己在附中对面的小旅馆里“凑活”过一晚。

那天他心情和状态实在是很差,打不起精神面对任何人,只想找个地方自己一个人藏着。但徐引却像个小尾巴似的,执意要跟在自己身后,赶也赶不走。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孩,如今已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成熟男人。

最重要的是,他再次回到了自己身边。

就这样盯着徐引一直看一直看,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对方的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徐引醒了。

毕竟已经和徐引朝夕相处了这些天,无论多么亲密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做过了,林予慈也觉得没什么可害羞的,于是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并没有转开自己的视线。

徐引甫一睁开眼,下意识就朝着林予慈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迎上林予慈带笑的目光时,他的神情稍稍愣了一下。

随后他便坐起了身,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朝着林予慈走了过来。

虽说老家很冷,但徐引睡觉时一向穿很少这一点林予慈在江汉市就深有体会,他上身只穿了件黑色的背心,坐在了林予慈的床边。

背后的晨光洒在了他绷紧的肩背上,形成一种柔和而甜蜜的颜色。

在老家,他们睡觉前会把房门关上,但并不会上锁,房门上锁就会显得有些奇怪、有些欲盖弥彰。

徐引坐在床边和林予慈说着话,两人说话时声音都不自觉地放低了,清晨的日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偷听着情人间独有的絮语。

昨晚睡前,林予慈还在因为王伟业的事而心里不舒服,今早醒来后这种情绪已经尽数消退。

除了因为他昨晚睡了很好的一觉之外,面前的人也是他的一味良药,一种令他心神俱宁的安慰剂。

林予慈拉过了徐引搁在床上的手,一边说着话,一边玩弄着他的手指,从指尖滑到指根,与他十指相扣。

徐引任由着他动作,只是说话的间隙,会垂下眼盯着他们交错的双手。

他的肤色要更深一些,与林予慈那只修长净白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没过一会儿,他将林予慈那只乱动的手攥紧,那只手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但没挣脱开,随后听话地被压制在他的手掌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