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独居了八年并且早已经习惯独居的林予慈,顿时觉得同居这件事变得很好接受了。
由于之前一直是徐引来找他,也总是在他的公寓里过夜,因此这算是林予慈第一次来到徐引的家。
两室一厅,装修整体偏冷色调,极简风格,乍一看很像是样板间。
本应有更多布置的客厅和卧室,一眼望过去也空荡荡的,估计徐引从住进来起就没想过要添置什么新东西。
如果不是看到桌面上很干净,几乎没有灰尘,以及主卧的衣柜里都挂满了衣服,林予慈恐怕会认为这个房子已经久无人住。
“需要帮忙吗?”林予慈看向了徐引。
徐引摇了摇头:“你坐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好。”
林予慈并没有坐下休息,反而对徐引的家充满了好奇。
徐引正把常穿的衣服一件件放进箱子,林予慈站在他的卧室里环顾了一圈,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
他走近了看,发现相框里面放着一张很久远的合照,模糊的照片和现代感的相框形成了鲜明对比。
照片上是两个约莫十岁出头的男孩,他们站在一棵细瘦的榕树前面,背景是林予慈非常熟悉的小巷。
一个男孩穿着海军领衬衣,正眉眼弯弯地望向镜头,另一个男孩穿着件皱皱巴巴的蓝色短袖,一手插着裤兜,另一只手上不知紧紧攥着什么。
隔着玻璃,林予慈的手轻轻抚摸过这张相片,眼里流过对童年岁月的眷恋。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年少时光的美好,才足以支撑他们之后的十数年吧。
“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林予慈回过身去问正在收拾衣服的徐引。
徐引看到林予慈手上拿着的相框,脸上闪过微不可查的不自然,但很快就被他掩盖住了。他说:“几年前,我从父母家里搬出来时一并带出来的。”
他没说的是,这张相片其实是他当年离家出走时所带的全部家当中的其中一样,和它一起的只有几身衣服,以及他的毕业证、身份证等。
徐引说不用帮忙,林予慈便到其他房间都转了转。
隔壁的另一间卧室被改成了书房,书房的使用痕迹比起其他地方要多一些,桌上堆了一些分类整齐的文件,书架上也摆放了很多法学专业相关的书籍。
林予慈从书架上看到了一本《洞穴奇案》,觉得书名还挺有意思,于是拿了下来坐在徐引的书桌前开始翻看。
这本书讲的是五个洞穴探险者陷入困境后抽签吃掉一人,获救后被起诉。他看了大约两个章节,徐引便说自己收拾好了,拎着一只大行李箱放到了门口。
和林予慈商量过后,他们决定这个房子暂时先不退掉。
林予慈住的公寓空间算不上很大,两个人的书和衣物又很多,他们可以将一些书籍和平时用不上的东西放在这边。
林予慈其实也有考虑过,要不要他干脆搬过来和徐引一起住,但听徐引的意思,他似乎觉得林予慈的公寓更舒服一些。
来了徐引的家之后,林予慈发觉这里确实是冷冰冰、没什么人情味儿,让徐引搬来和自己住或许是更正确的决定。
两人的同居生活,从新年的第一个周末正式开始了。从一个人居住变成了两个人一起生活,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是完全新鲜的经历。
林予慈虽然之前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和人同居过,但他高中时期是住过校的,明白即便是关系再好的室友,也可能会因为生活习惯差异生出龃龉。
同居在某一层面上,其实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在生活习性上的磨合,但等到他们真正住到一起之后,他才发现原本这些担忧都不是问题。
他们会在差不多的时间一起醒来,一起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再一同出门上班。
午休时间比较短,他们会在各自的公司吃饭,但如果晚上没有工作相关的饭局,他们又会在差不多的时间一起到家,一起挤在厨房里做晚饭。
虽然只是这样过了几天,林予慈却有了一种仿佛已经和徐引生活多年的“错觉”。
周三中午吃饭时,他偶然跟姚子安聊起这件事情,说他们在生活的各个方面实在是很默契。姚子安想了想,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们俩都下意识在为对方妥协?
林予慈觉得他说的有点在理,所谓“默契”的真谛其实是因为爱而互相迁就,于是心中更觉得甜蜜。
午休时和母亲打了通电话,林晓莉照旧絮絮叨叨着老家的那些事。一月底就是农历新年了,有不少在城里打工的亲戚都回到了洵州,最近几天他们一直在打麻将。
林予慈问母亲是赢是输,林晓莉笑着说不赢不输吧,打这个就图一个消遣。
电话的最后,林晓莉问林予慈什么时候放年假,到时候她去汽车站接他,又问他过年想吃什么,她可以提前做起来了。
林予慈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推测道:“估计也就是除夕前两天吧。妈你不用提前做什么,等我过年回来了和你一起做。”
林晓莉在电话那段笑了笑,说好。
日本团建的时间定在了周五,人事部门早早问他们部门要了证件去办了团签,具体的行程和团建活动也都是大家一致投票决定的。
行程表交上来的时候,林予慈草草扫了一眼,爬山、泡温泉……基本都是年轻人喜欢的活动,而且时间安排得很宽松,应该不会太累。
组里的小姑娘们已经兴致勃勃地讨论要在大阪打卡哪些店,林予慈却没有那么高昂的兴致,他想起自己昨天晚上问徐引,他们公司一般年末会有什么安排。
徐引想了想,说年末一般是律所最忙的时候,除此之外就是年会,以及各种数不完的聚餐。
林予慈听着听着,感觉还怪没人性的,很想把徐引拉去某个深山老林度假山庄,让他好好休息几天。
周五早上八点,徐引开着车送林予慈去了江汉机场。林予慈本来是拒绝让他送的,担心影响他上班,但徐律师在这方面很执着:
“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
于是,在去机场的一个多小时路程中,林予慈一边啃着早饭,一边听着徐律师接了三通工作电话。
在第三通长达二十分钟的电话结束之后,林予慈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就说我明明可以打车来的。”
徐引随口道“有我在你为什么要打车”,等到他将车停在机场的露天停车场后,他解开了安全带,看着林予慈说:
“有好几天都见不到你,所以想来送送你。”
徐引说这话时的语气正常极了,但林予慈的心脏却一下下跳得很快,他故作平静地说:“没事,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