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1 / 1)

林予慈想起了初二那年的夏天,林晓莉曾给他报过一个游泳夏令营。

他在绝大多数事情上都算得上是天赋异禀,只要稍稍练习一二就能掌握其中的关窍,但似乎……并不包括游泳这件事。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天生畏水的。在为期半个月的夏令营中,前十天他都只是在浅水区练习,虽然游泳动作已经练习了无数回,却始终无法像其他学生一样熟练地游一个来回。

夏令营的最后一天就是结课表演日,届时所有的学生家长都会来游泳馆观看他们半个月的练习成果。

在距离结课只剩不到三天的时候,其实林予慈心里已经开始着急了,但他的教练似乎要比他更着急。

眼看着他依旧不能流畅地游完全程,教练站在了游泳池边,要求林予慈克服心中的恐惧,跳下1.8米深的深水区。

14岁的林予慈正是踌躇满志、觉得自己能克服一切困难的时候,他心一横,索性两眼一闭就跳了下去。

那时的他还没有1.8米高,下水的第一时间就失去了重心,很快水面从四面八方盖过了他,充斥着他的眼和鼻。

他紧闭着嘴唇,在水中尝试着站立,听不见任何,也不敢睁开眼睛。

他遭遇了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分钟,被教练从水里扶起来的时候,他甚至有了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当晚他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漆黑的海里浮沉。

这片海洋大到似乎没有尽头,浪花不时劈头盖脸地拍打过来,继而将他淹没在水花的爱抚里。

……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第一下很痛,虽然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有想到感官竟会如此的强烈。

他张开嘴巴想要呼救,却被狡猾的海水敏锐地捕捉到,继而见缝插针地将他拥吻在了怀里。

对方汲取着他本就不多的氧气,他断续着求饶的声音不时从喉咙里泄出,但海浪猛烈的拍击却并未因为他的示弱有所减缓。

他的身体、他的胳膊、他的腿,似乎都已经不再由他自己控制,他的感官完全交由了对方,甚至于他的一呼一吸。

他的身体在绷直后颤栗,他的灵魂似乎也在颤栗。

月光静静地洒落在海面上,月亮是海水钟情已久的心上人,海水轻柔地抚摸过他的一切,就好像是在抚摸着海面上倒映的月亮。

但他以为的宁静的海面,实则只是海水短暂掩饰过的假象。

很快,疾风骤雨的海浪再一次袭来,一时将他欢心地捧上了海面,一时又将他恼怒地摁入了海水里。

海浪似乎格外喜欢与他正面拥吻的姿势,这样能够将他的失神看得一清二楚,巨大的浪花朝他拍打过来,将他的腰拱起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海浪实在是个恶劣的家伙,在他好不容易拥有片刻喘息的时候,将他毫不留情地翻过身去,窒息的压迫感也愈发强烈。

无情的浪花从背后一下下拍击着他的身体,海浪施恩般捞起了他的脖颈,让他仰着头得以呼吸。

他的四肢都被海水紧紧缠握住,也曾试图逃脱,却被另一股强势的海浪重新卷了回去。海面遥遥无尽,哪里又能是他逃跑的路径?

腰动不了了,胃也翻腾着,就连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在他脑海濒临空白的那一刹那,海水却忽然怜悯地将他托起,轻轻舔过他颊面上的泪花。

他还从未见过海洋上的雨,徐徐的雨点滴落在他的脸上,伴随着海面上新鲜的空气,他大口呼吸着,他宛如新生。

看来海洋也并非是完全无情的掠夺者,他想,于是更加用力地搂紧了面前的浮木。

这个迅猛的雨夜不知持续了多久,直至他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当清晨的日光从窗外洒落进来,林予慈睁开了双眼。

除了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被圈在怀里以外,浑身上下还有一种……仿佛夜泳了十公里的酸胀和疼痛。

等等,什么夜泳十公里?他明明已经有十多年没游过泳了。

和预想不太一样的是,他的身上非常干净和清爽,低头一看,就连床单和被套都是新换过的米白色,他记得自己前天铺的床品明明还是灰色。

想要起身去洗漱,却被背后的人更深更紧地搂在了怀里。不着寸缕的皮肤彼此相贴着,有力的心跳声传递过来。不似昨晚那般的激烈,反倒有一种分外安逸的感觉。

林予慈靠了回去,缓缓闭上了眼。时间还早,不妨再睡一个舒服的回笼觉。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从窗外的阳光来判断,此刻已是日上三竿,鼻腔中也闻到了很浓烈的饭餐的香气。

他从床上坐起了身,很明显地感觉到某个地方不太舒适,腰也酸痛得厉害。

去衣柜前换衣服的时候,视线不可避免地掠过自己的皮肤,他很快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上上下下都布满了暧昧的红印。

胸前、腰腹和大腿间更是“重灾区”,几乎找不出一片完好无痕的皮肉,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几枚暗红色的牙印。

这小子可真是……

他扶着额头靠在了柜门上,眼里扫过衣柜中的一件件衣服,最后选了一件自认为最宽大的、可以遮盖更多皮肤的毛衣。

林予慈下楼之前还在埋怨着徐引的不知克制,然而等到他从楼上下来之后,心就顿时软了下来。

徐引正站在厨房里,餐桌上也已摆好了两菜一汤,方才在楼上闻到的香味,想必就是从桌上散发出来的。

听到动静后,徐引转过了身,他的视线先是落在了林予慈的脸上,然后是脖子,顺着衣领缓缓下移。

林予慈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说了句“我去洗漱”,随后立即钻进了卫生间里。

站在了卫生间的镜子前,他才发现自己精心选择的衣服压根儿没什么作用。细密的吻痕遍布在他的脖颈上,剩下的那些也贴着他的衣领半露不露,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

欲盖弥彰。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看来周一上班只能穿高领了……

等他回到客厅之后,徐引正背对着他做饭,林予慈凑过去的时候,徐引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并未意识到林予慈的靠近。

他面前的珐琅锅里正炖煮着番茄牛腩,香味扑鼻,林予慈看了一会儿,从徐引背后提醒道:“我觉得应该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