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被面前人的素质震撼到,闻朗脸色扭曲了一秒,面露不善地瞪着这家伙蹄子抵住的地方:“把你的猪蹄拿开。”
“我不。”图嘉砚逆反心理起来了,反而故意在闻朗身上多踩了两下,硬梆梆的,脚感极差。接着,图嘉砚眼睛转了转,想起了刚才没完成的性骚扰大业,立即换了副嘴脸故意挑衅道:“别紧张嘛闻少爷,你不是控诉我性骚扰你吗,那我肯定得落实到位对吧。”
他边说边加上另一只脚同时在闻朗身上四处乱蹬,性骚扰业务能力十分堪忧,闻朗半点都没被他勾引到,只觉得太阳穴被气得突突直跳。
图嘉砚到底是上哪个装修工地拜师学的性骚扰,就算是拆墙也没他这么大力。不对,这个蠢东西认不认识“性骚扰”这三个字都难说。
闻朗实在忍无可忍,左手拧过两只乱扑腾的梯子锁住,右手扣住图嘉砚的腰,轻而易举地把人拖到自己面前:“真以为我打不过你,不敢弄你是吧。”
闻言图嘉砚立马瞪圆了眼睛,他此刻被闻朗锁成个倒“Z”字扣住,根本动弹不得,屁股还紧紧贴着对方的腿侧。辨清当前糟糕的局势后,图嘉砚难以控制地、缓慢地咽了咽口水,能屈能伸道:“大人,有话好好说。”
“呵。”闻朗冷笑一声,“我和你有话可说吗?”
说这话的时候,闻朗唇边的伤口还在渗血,看上去面目极其可怖。图嘉砚被吓得瑟瑟发抖,下意识想从禁锢中挣脱出来,但他越要挣扎,对方手上的力就越重,越是无法动弹,图嘉砚就越挣扎。
谁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等休战时,图嘉砚发现自己正稳稳坐在闻朗怀里,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过去,差点被对方眼里的寒冰冻死。闻朗绷着脸,下颚线条锋利得能砍碎人骨头,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怀里的人。
完了,图嘉砚满脑子只有这两个大字,完了。
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行动起来,图嘉砚连忙收回抵在闻朗腰两侧的腿,胆战心惊地扎起马步,努力让屁股不动声色地远离是非之地。
然而刚挪动了几厘米,他的头顶就砸下来句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当是上厕所啊!”
图嘉砚被这句突然冲出的怒吼惊到,脚下顿时泄了力,咣当一声又坐了回去。
闻朗瞬间倒吸口凉气。
“对不起对不起!”图嘉砚慌忙挪开道歉,“很疼吗,我帮你揉揉。”
闻朗气得说不出话了,他崩溃地歪倒在床铺上,扯过图嘉砚的被子把自己整个人全部裹在里面:“你出去。”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图嘉砚有史以来头次看见闻朗崩溃成这样,趴在被子外焦急地道歉,“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闻朗的声音听上去更崩溃了:“你不要和我说话,出去。”
图嘉砚彻底慌了,手里攥着被角愣在边上,不敢说话也不敢离开。怎么办,他想,闻朗不会真受伤了吧,各种担心后怕的情绪涌上心头,几乎刺得他鼻子发酸。
突然的安静让躲在被子里的闻朗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悄悄打开条缝,发现图嘉砚正要哭不哭地杵在原地。闻朗沉默片刻,深深叹了口气:“我真没事,不用去医院。你先出去行吗,让我自己待会儿。”
“真的没事吗。”图嘉砚吸吸鼻子,眼睛有些湿。
“真没事,很健康。要有事我肯定找你。”闻朗心里软了下来,好言相劝,“你听话,乖乖出去好吗祖宗,今晚就当参加交换空间,你去我那睡。”
图嘉砚闷闷地“嗯”了声,完全没想为什么要换房间,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见终于把人哄出去,闻朗总算放松下来,裹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锁门。
他本想着没了图嘉砚在身边,应该会很快冷静下来。可当四周全都静下来后,躺在床上,图嘉砚被子里的香气便开始争先恐后地往他面上扑,甚至比之前还要凶猛。
闻朗的身体不可避免地热了起来,明明他们用的是同样的沐浴露,但为什么……肯定是图嘉砚洗澡用太多了,他还好意思说自己。闻朗不着边际地想着,思绪不自觉地围着“洗澡”两个字打转,他的耳边逐渐传来若有似无的水声,眼前也浮现出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扣子一路开到肚脐眼上。
真要命。
他想要努力忘掉,但是先前看到的画面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扒在眼底,闻朗发现自己根本忘不掉,甚至几分钟前他怀里残留触感也挥之不去。
闻朗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道德正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他忍无可忍,崩溃羞恼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与此同时,图嘉砚正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本想着清洗一下干在手上的血迹,顺便洗把脸冷静下来。可当走进闻朗卧室里的卫生间,镜前灯把他照亮,图嘉砚这才发现自己顶着头乱糟糟的发型,眼鼻和脸颊两侧有些泛红,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看上去非常滑稽。
我刚才在闻朗面前竟然是这样的吗?他打开水龙头慢慢清洗着。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冷水,双手却越洗越烫、越洗越红,像是放在沸水中煮过一样。那些灼烧的触感顺着血管冲到了他的脸颊和耳朵上上,烫得他无所适从。
不敢再看镜子,图嘉砚解开睡衣扣,想要擦去胸膛处的血迹。可水滴上去的那一秒,耳边响起的却是闻朗唇边血珠落下来的声音。
奇怪,之前有声音吗。
图嘉砚愣住了,他用力擦去血迹,可那滴血经过按压擦拭后,却好像融进了他的皮肤,渗进了他的血管里。图嘉砚感觉全身都开始烧了起来,疯狂产生各种排异反应,想要排除这滴不属于他的血。
此刻,皮肤上的其他触感也越发明显了起来,图嘉砚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先前贴在闻朗怀里的感觉。
疯了。他慌乱地退出卫生间,迎面倒进大床上,属于闻朗的香气铺天盖地地将他裹满,图嘉砚反应过来
这是闻朗的床,他睡在闻朗的床上。
第34章
当天晚上,图嘉砚没睡好。
起初他以为自己只是认床,迷迷糊糊抱着被子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回床头,换了无数个姿势和方位却还是睡不熟。图嘉砚困得难受,恨不得把床上的被子枕头全部拿来撒气,但他动作幅度越大,就越是被床上的香味紧紧裹住。
图嘉砚越睡越别扭。从小到大,他只在电视里见过身上自带奇香的人,最后人家还变成蝴蝶飞走了。可闻朗是蝴蝶吗,他最多是花蝴蝶成精后天天拿香水泡澡,哪个妖精修炼成人后能有这么奢侈。图嘉砚真恨不得亲自给花蝴蝶写本《妖精勤俭守则》,让对方随身携带、牢记于心。
这么想着,他立刻就在脑中拟定了诸多守则条款,终于在大约写到第几百条时,不知不觉地昏睡了过去。
梦里图嘉砚正在片场跟组,然而才刚开拍没多久,片场里突然飞进了只花蝴蝶扰乱了拍摄,原来认真对台词的同事顿时都骚动了起来。一片混乱之际,赵麒不知从哪突然窜了出来,他身上穿了件了套古装戏服,追着花蝴蝶就跑了。其他同事见状也纷纷跟了上去,还边跑边叫“不好了!闻妃娘娘变成蝴蝶飞走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图嘉砚本不想理会,但脚却不由分说地动了起来,紧紧追上抓蝴蝶的队伍。他跑得很快,眨眼间就从队尾追到了队首赵麒身边。没来得及打招呼,赵麒从余光里瞥了他一眼,立刻加快了步伐。
不知为何,图嘉砚总觉得那是个非常充满敌意的眼神。他想解释,可对方已经跑远,于是他拼了命地往前追,发誓要洗清冤屈。但追着追着,图嘉砚又忘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奔跑,回过神时,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追蝴蝶了。图嘉砚停下脚步往回望去,这才发现他将许许多多的人都甩在了身后。
花蝴蝶也停了下来,轻轻落在图嘉砚手里。还没来得及看清模样,脚下却突然裂开个巨大的口子,图嘉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去,莫名其妙摔进了摩天轮里。
他回到了游乐园那晚。
摩天轮还是那个摩天轮,闻朗也还是那个闻朗,他们面对面坐着,窗外是闪烁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