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闻朗安静片刻,面无表情地张嘴喊:“啊,我的腿好疼。”

“你少转移话题。”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闻朗啧了一声,皱起眉,“图嘉砚你说我是不是永远站不起来了?”

图嘉砚:“……”

他很想说“是”,这鬼问题他都听得耳朵起茧子,闻朗只要一不顺心就开始拿腿说事,早知道还是该自己亲自摔这一跤。

图嘉砚本想无视闻朗继续吃螃蟹,但手在伸向盘子里最后一只螃蟹时,盘子突然往反方向蹦了几厘米。

“螃蟹性寒,你少吃点,小心宫寒。”

这几个字图嘉砚都懂,但怎么从闻朗嘴里冒出来他就听不懂了,寒不寒的暂且不说,他一男的哪来的宫?

“我宫寒?”

只见闻朗认真地点点头,盛螃蟹的盘子又离图嘉砚远了两厘米:“同性恋阴气重,吃寒性食物更容易宫寒。”

图嘉砚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不回答、不关心这家伙的腿,那就得被这家伙灌益母草。

“刚才你说你腿疼是吧?”图嘉砚深呼了口气。

话音刚落,盘子也往回退了两厘米。

图嘉砚伸手压住了盘子的一端:“那怎么样你才不疼?”

“不好说。”闻朗有些苦恼地宽慰道:“其实你不用放在心上,虽然我是自愿救你导致腿骨骨裂,生活无法自理,每天伴着疼痛入睡的,但是我也不是说一定非得要你如何补偿,你真的不用太自责。”

“当然如果你愿意陪我看电视的话,我觉得可能会缓解一点,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我就是这么随便一说。”

图嘉砚生生压下揍人的冲动,尽量情绪稳定地问:“你想看什么?”

“《密爱合约:总裁的替身甜妻》、《重生小甜娇的甜蜜复仇》、《双面佳人之帝妃缘》、《重生归来之错嫁豪门》,你选一部吧。”

第8章

写短剧这事纯属巧合。

毕业后图嘉砚误打误撞进了家MCN公司做新媒体运营,但干了半年多后行业风口突然转向了短剧。他前老板命里缺金,一拍脑门决定勇闯短剧分蛋糕,可还没闻到蛋糕香,被穿小鞋的短视频编导兼预备役编剧开始劳动仲裁了。没了编剧,前老板抠门不愿意多花钱去请个正儿八经的编剧,人力只好在公司内部抓壮丁。当天下午,图嘉砚去茶水间冲速溶咖啡时遇上人力,冲完咖啡就变成临时编剧了。

但问题就出在这,他压根不是科班出身,剧本更不知从何写起。好在网上什么都有,图嘉砚听从朋友的建议,果真在小红书上搜到了教程,有跟着教程下了几个女频小说APP找热门剧情,竟真勉勉强强地把剧本写出来了。前老板收到剧本时喜出望外,象征性地给图嘉砚涨了一点工资,然后边画饼边哄着图嘉砚又写了几个剧本,竟也都买出了不错的成绩。

这下原本挂在网上的招聘消息也就彻底下架。

图嘉砚人傻,有钱拿就乐呵。今年初前老板给他分了一次提成,口头暗示好好干下去年底会有大红包,他听完乐得晕头转向,拉磨拉得更加卖力,不到年底就把磨绳给拉断了前老板以恐同为由把他给裁了。

捧着离职箱时,图嘉砚才回味过来什么大红包都是假的微信红包最高限额是200元。好在他不屈不挠,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被恐同前老板开了,那就住进恐同前室友家里。

这就是命运。

图嘉砚闭了闭眼,偷过遥控器调低了一点音量,好让屏幕里吵闹的前同事们的声音不那么刺耳。他悄悄瞥了一眼身侧的闻朗,发现对方虽然面无表情,但明显看得正入迷。

谁能想到这人在外面开轿跑装得人模狗样,在家会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看狗血短剧?闻朗这冤大头不知道是图什么,竟然买了不少短剧,其中就有图嘉砚写的几部,充值日期还是他失业前。

怪不得闻朗能这么熟练地背出剧名,平时估计真没少看。图嘉砚心里不由自主地跃起几分得意,一想到对方充值的钱或多或少都有一部分流进了自己的口袋,他就神清气爽,先富带动后富真是有道理。

图嘉砚顿时有些坐不住,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往身旁瞟去,总想观察看看闻朗到底对哪个情节感兴趣。

死人脸,确定没面瘫吗。

怎么皱眉了?这里剧情确实过于离谱。

笑了,算你有品位。

他越瞟越来劲,恨不得眼睛黏在对方脸上,把每一帧微表情都分析透彻。只是瞟着瞟着心思也飘了,闻朗这张脸真怪,似乎没有一点死角,即便是图嘉砚也很难说一句他的脸的不是。

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平日里没少见帅哥美女,但偏偏见过的哪个都比不过闻朗。就拿现在电视里扇女主角耳光的男演员来说,模样在他们前公司里算是数一数二的,扔在网红堆里都扎眼。可大学几年里图嘉砚看多了闻朗那张脸,眼睛的阈值被拉得太高,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位同事的好。

当时选角导演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审美被侮辱,非要图嘉砚给个说法。如果他和闻朗关系好也就算了,翻一翻朋友圈总有那么几张照片能堵同事的嘴,但他翻不出,因此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在挑刺。后来再遇到那位男演员时,就听见对方和蔼可亲地问:“听说你觉得我不适合做主演?”

图嘉砚真是有理没地说,有冤无处申。

想来想去要论错的话还是怪闻朗,谁让他没事长这么副祸水样,不做明星也不当网红,小气地把脸藏着掖着不让人看,导致连个能和图嘉砚站一边的人都没有。

似乎是感受到了视线,闻朗轻轻侧过头,浓墨般的眼睛看了过来。对上他的眼神,图嘉砚顿了一下,脑中的想法顿时被揉成了一团,想不起原本想说的话,下意识想问“怎么了”。

只是嘴巴才刚刚张开,一丝音节都还没发出。

毫无预兆地,灯突然熄了,空气也突然安静,图嘉砚什么也看不清了。

“停电了?”图嘉砚拉开了窗帘,但不巧地很,今晚没有月亮。

闻朗低头看了看手机消息,电子屏的光把他的脸照亮了一些:“嗯,好像是,物业说供电局正在赶来抢修的路上。”

“哦。”图嘉砚低低应了声,摸索着回到位置上,空气又变得沉默了。一切嘈杂的电器声被暂停后,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能说什么了。他和闻朗之间少有这样平静的时候,一时间竟有些难以习惯。

或许闻朗也是这么想的,借着手机屏幕的荧光,图嘉砚看见他忽然扭过头,似乎很认真地打量了自己一眼。

看什么?图嘉砚心里攀升起一丝疑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多想,下一秒就听见闻朗提议:“我们聊聊天吧。”

他的用词很微妙,并不像以往那样直接抛出一句话来开启话题,而是有些正式地询问意见。图嘉砚感觉很新奇,忍不住被牵着鼻子走:“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闻朗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图嘉砚坐近一点,“你隔得太远,我会听不清楚。”

“那我声音大点。”图嘉砚提高了音量,有些迫不及待地又问了一遍:“你要聊什么?”

闻朗沉默了几秒,大概是也没想好主题便把问题抛回给图嘉砚:“你想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