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往事,母亲的死,成为了她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伤痛,“所以,人要为自己筹谋,谁说女子就只能为作为陪衬与附庸。”
“我要改写这世间的规则。”平阳公主又道。
“你…”皇帝想挣扎爬上去,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平阳公主就这样低头看着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垂死挣扎。
“你…”
然而作为女儿,平阳看着他如今这般可怜的模样,便也有一丝不忍,可是想到曾经疼爱自己的祖父与舅舅以及母亲,被他逼迫至死,她便无法原谅。
“在我懂得之后,我便明白,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的母亲,否则又怎会亲自下毒,以至于她不能再有子嗣,你只爱你自己,只爱权力。”平阳公主的手越攥越紧,他在骂父亲的同时,内心深处也在煎熬与痛苦。
或许是因为父亲的一些做法,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又或许是因为生身父亲,亦是杀母仇人。
少时的疼爱,也的确是真的,可母亲的死,她无法释怀,这样的痛苦,她忍受了太久。
皇帝躺在地上,看着平阳公主眼里的泪,心中的惊恐与愤怒逐渐散去。
他对自己的身体十分清楚,在这最后时间里,众叛亲离的他,已无法再挣扎。
既非嫡子,也非长子的皇帝,从小便不得先帝宠爱,兄长们的斗争太过惨烈,他不敢展露自己的才能,便用平庸来遮掩与自保。
直到他被薛家所看上,被迫卷入了夺嫡的斗争中,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被权力所吸引,也被权力左右。
“公主,皇后殿下来了。”殿外传来了提醒的声音。
平阳公主擦了擦泪眼,准备转身离去,躺在地上头靠床榻的皇帝,拼尽全力喊了一句,“阿瑾…”
平阳公主走到殿门前停下,她听到了皇帝的呼喊,如儿时般,但从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父女之间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因为母亲,我无法原谅你,但是你是我的父亲…”
“我不会恨你。”说罢,平阳公主便跨出了寝殿。
郑皇后亦是听到皇帝苏醒才从中宫急急忙忙的赶来,她的前往,是作为妻子对丈夫的探望。
“母亲。”平阳公主向郑皇后行礼。
郑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儿,心疼的将她抱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后安抚,“你不必伤心,也不必愧疚,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自食恶果罢了。”
“母亲。”
“好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郑皇后道。
平阳公主微微侧身,带着左右离开了天子寝宫,女儿走后,郑皇后的脸色不再慈祥。
她看了一眼寝殿,没有了妻子对丈夫的顺从,因为利益,守着一个不爱的人,痛苦的过了半生。
犹豫了片刻后,郑皇后踏入了殿中,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皇帝,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帝王威严,如风中残烛,生机散尽。
郑皇后并没有像平阳公主一样冷漠注视,而是走上前将皇帝扶上了床榻。
作为皇帝的结发妻子,数十年的夫妻,郑皇后对于皇帝便无法漠视与绝情。
郑氏一族的门庭远不如薛氏,因此才会得到皇帝的信任与重用。
皇帝躺在榻上,只能看着妻子,无法言语,郑皇后命人打来了热水,亲自替皇帝擦拭着弄脏的手掌。
她的脸色十分平静,就好像这一切,都变成了习惯,她做着妻子该做的事,眼里再没有多余的情感。
只见皇帝老皱的眼角流出了泪水,他害怕的事,终究没能逃过,晚年失势的凄凉,让他思考了许多,从前不曾想到的许多事,对妻儿也产生了愧疚。
替皇帝擦拭完,郑皇后从榻上坐起,刚刚起身,曲裾的衣角不知何时碰到了皇帝的手,被轻轻拽住。
也是在此时,她在皇帝的眼里看到了忏悔,但一切都晚了,“陛下还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吗?”
“陛下讨厌先帝的那样的父亲,可是后来,陛下逐渐成为了先帝,成为了自己口中所讨厌的人。”
郑皇后拨离了皇帝的手,“人生不会重来,我们也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牝鸡无晨:意思是母鸡不能打鸣,如果打鸣,会使家业萧索,比喻妇女如主持或干预政事,会使国运衰败。
牝鸡司晨:母鸡报晓,比喻妇人窃权乱政。
第324章 平阳公主的喜欢
太康七年六月下旬,御史大夫裴长之迁尚书令,并被推举为大中正,对选拔的官吏进行最终评定。
除了延续楚国原有的九品中正选官制度,平阳公主在此之上新增加了一项考核,以赋的形式,言论时政。
通过乡邻察举,由地方大小中正官将自己所知道的才能学子进行九个品级的评定,制表,送往中央朝廷,由吏部根据此表进行官吏任免。
而对女官的选定,流程则要简便的许多,但平阳公主为女官新颁布的诏令却引起了朝中大臣们的议论。
“陛下为何突然如此重视起了女官?”
“楚国刚从内忧外患中走出,时局尚未稳定,陛下就对内外朝如此大刀阔斧的整顿,这…”
“这些政令,真的都是出自陛下之手吗?”群臣看着尚书令裴长之问道,“回京已有月余,却一直未曾见到陛下,就连朝议都取消了。”
“就算陛下御体欠佳,单独召见,总是可以的吧,你们有谁可曾入见成功?”
“尚书令。”有官员看向裴长之。
裴长之作为皇帝的心腹,也是朝中老臣,丞相范离死后,裴长之便成了百官之首。
“老夫不曾见得陛下,皇后殿下说,陛下需要静养,政令一直是由平阳公主代劳。”裴长之说道,“让平阳公主监国,也是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