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丁香,我没想到我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你还肯帮我,我......”林晚从首饰匣子里翻出那?一根东珠白玉簪递给丁香。
丁香推拒并不肯收,“姨娘,你若是要?给我东西,我便不帮你了。”
林晚道:“丁香,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你若是不肯收,我便不敢求你帮忙。更何况,这簪子是世子爷送的,我现在看到它就碍眼,你就当帮我忙了。”
但林晚却并不是想要?收买丁香,而是想要?将来?若是事?发,容璋看到这根簪子,希望他能够看在两人从前的情分?上,饶了丁香一命,毕竟这也算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她从来?不是一个连累别?人的人。
所以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下意识地还是以为?他对她有情义吗?
多?可?笑啊?
没多?久兰英就来?了,丁香对外说是请的裁缝铺子的绣娘,倒是没有引起?怀疑。
兰英才一入门,丁香便将门从外头关上,顺道引开了那?个守在门口的婆子。
“晚晚,我都?听?丁香说了,那?个容璋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这么欺负你,你别?怕,我和文拓都?想好法子帮你脱身了。”说罢,兰英掏出一块手帕,展开后里头是一颗褐色的药丸,“这是文拓在海外经商时,遇见?的一种假死药丸,当时他花了大价钱买下来?,本是打算到时候高价转手,没想到竟会用在你身上。文拓说等你行至京郊十里坡那?片竹林时,在道旁亭里吞下这药丸,师兄他们就埋伏在那?附近。”
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林晚看见?那?一粒褐色的药丸,面上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可?对胎儿有影响?”
兰英拍胸脯保证吧,“你就放心吧,文拓还能害你不成?但凡对身子不好的,他还会拿到你面前来??”等反应过来?,才又?惊道:“这么说你有孕了?容世子他知道吗?他若是知道,还送你去和亲,那?这人简直是猪狗不如。”
林晚将泪?*? 意尽数掩藏在浓密的睫毛之下,“他不知道,也不打算让他知道,他现在有人替他生孩子,我这个孩子他看着只会碍眼。”
兰英见?她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劝,“你想清楚了便好,咱也不是离了他就活不成,等这事?情了了,我们一起?去投奔文拓,我会打算盘,将来?可?以给他做掌柜。”
林晚有些奇怪地道:“兰英姐,你不是马上就要?成婚了吗?你去做什么掌柜啊?”
兰英没奈何地笑了笑,“当初也是沾你的光,李大爷才肯娶我,如今你又?是这个样子,他现在是还不知道,等他知道了,指不定肠子都?悔青了。”
“与其到时候,落一个被休弃的下场,还不如我先弃了他。”
林晚有些歉意地道:“对不起?啊兰英姐,是我连累了你。”
瞧瞧这是什么话,自己被如此?亏待,却还心里惦记着旁人的安危,兰英心疼得抱紧了她,“你个傻瓜,我哪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看透了,他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打心里就是瞧不上我们,与其低声下气地做个所谓的人上人,还不如做个平头百姓来?得自在踏实。”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林晚认同地点了点头。就比如她林晚,对容璋只差没有供在神坛上了,什么不是以他为?先,结果?呢,还不是说舍弃就舍弃了。“荣华富贵不是那?么好攀附的。”
她曾经以为?她年少貌美?便值得容璋对她的所有好,但其实她们这样的出身,在他们这些的人眼里,早就是明码标价的不值钱,若非她一张脸长得像他的心上人,可?以料想,他是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强求,所谓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只可?惜这个道理她明白得太晚了。
因着有了底气,等林晚被接入四夷馆时,她的心绪皆是极为?平静,然而这份平静却在得知送亲队伍的礼官是容璋时,憋在心里的一股怨气霎时泄了出来?:
“容璋,你真是个混账。”
送她去和亲还不够,还要?去亲自去看她受辱,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狼心狗肺的男人?
红玉是礼部给林晚挑选的陪侍丫头,她并不知道林晚与容璋的渊源,反倒在寥寥几次的接触中,早已折服于容璋的一颦一笑,便不不乐意林晚骂他,“折小姐,容世子那?么好的一个人,你骂他做甚么啊?”
林晚偏头一看,红玉那?微微泛红的面颊可?不就是当初她那?副不值钱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义务拯救一下无知少女?,“红玉啊,这男人可?不能只看脸,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没有良心,就说这容世子吧,听?闻就把她的小妾拿去送人了,你说他是不是蔫坏儿?”
哪知红玉看林晚的眼神却充满了同情,“折小姐,就算你嫁了个年纪大的丈夫,心有不甘,也用不着诋毁人家好看的男子吧。再说,你又?不认识容世子,他的家务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能不清楚吗?她就是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小妾?
不过,即便林晚再蠢,也知道不能直接说出来?,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倒也算和容璋有干系,于是便抬了抬下巴道:“我还能不清楚?我爹是容世子的先生。”
红玉一听?,顿时点头哈腰起?来?,“折小姐,想不到你和容世子还有这等关系啊,真是叫人好生羡慕啊,不知道容世子他私底下有什么喜好,比方说喜欢什么吃食,帕子上又?喜欢绣些什么花样啊?”
林晚一愣,而后道:“我不是都?说了,他就是个禽兽,你还打听?他的喜好做甚么啊?”
红玉一听?,微微地垂下眉眼,露出的耳根泛着些粉,“容世子又?不可?能看上我,我不过是想多?看他两眼而已。”
林晚头痛扶额,果?然男色误人,也不知她当初见?到容璋,是不是也这么走不动道?
出发那?日,林晚就像一个提线木偶,由着红玉和另一个丫鬟穿上着繁杂贵气的喜服,虽是去做妾的,可?毕竟是和亲,代表着大梁的颜面,正红的喜服也不算逾矩,然则红玉却告诉她,这喜服是容璋挑的,这就有些不寻常了。
“容世子眼光可?真是好呢,整个金陵只怕都?挑不出第二件这样漂亮的喜服,你看这些镂金错彩的祥云、蝙蝠、石榴,牡丹纹还都?是双面绣呢,听?闻这件喜服是聚宝斋的镇店之宝,若非世子爷出面,聚宝斋哪里肯出手?”
是容璋亲自挑选的?林晚微微眯了眯眼,不知道他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想要?做什么?
直到林晚坐上了马车,送亲的队伍离开四夷馆,走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林晚掀起?车帘看外头的热闹,哪想一打眼就瞧见?容璋在前头。
他骑着一匹白马上,那?一身绯色的圆领袍格外耀眼,宛若一个新郎官。
林晚立马垂眸去看自己的大红喜服,顿时讽刺地笑了笑,这个混账莫不是在补偿她一场昏礼还是娶她做妻子的昏礼?
旋即林晚便摇了摇头,定然是他多?虑了,试问世人可?会将妻子拿去送人?
等再度看向车窗外的街景时,林晚已经能做到心无波澜。
偏红玉这个多?事?精一刻不肯消停,“折小姐,你看容世子,他怎么看起?来?那?么悲伤啊?”
他这样无情之人也会悲伤?
林晚没忍住瞥他一眼,哪想竟与回眸的容璋来?了个四目相对,他那?布满红血丝的眼就这般毫无预兆地闯入林晚的视线,他的马往前踱着步,可?他却别?扭地一直回望着她,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林晚从前养过的一只狮子犬,湿漉漉的眼似蒙了一层水雾,竟有几分?可?怜委屈在。
他这个始作俑者,这个大骗子,他还委屈可?怜上了?
林晚不忍直视,干脆同红玉换了个位置,红玉乐不可?支地把手撑在窗沿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容璋。不过容璋却立马转过身,不多?时便窜到了队伍前头,就好似方才是专程等在这里看林晚一般。
容璋走了,红玉意兴阑珊地扯下车帘,可?开口闭口都?还是容璋,“听?闻容世子,两个月前去了昌化赈灾,怪道看起?来?有些疲惫。”
“什么时候的事?情?”林晚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这样的人还关心他做甚么,他就是死了也和她没关系。
红玉道:“我记得那?一天?好像是四月初三吧,当时南城门涌入好多?的难民,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天?皇上就命了容世子前往昌化赈灾,也是这几日才回来?金陵。”
四月初三,可?不就是林晚生辰的第二日,难道说他不是故意不去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