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铖鼻腔也是被噎得有点酸,“傻卿卿,我就少说一句,你便做这种傻事。不哭……眼下我们都活着呢,活得好好的,不是什么阴曹地府。”
柳卿太混乱,不能好好思考,陷在自己的臆想里出不来,如果不是死了,那王爷的头发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能平白无故就剪了?一般都说是削发替罪,可王爷明明这么好,为什么还要下地狱受阎王审判?想到这里柳卿急急抓了沈铖的手臂,“柳儿……让柳儿替王爷……”
沈铖不太明白他胡思乱想了什么,可小鹌鹑战战兢兢的模样,让沈铖想起了柳卿刚被他捡回来那时候。想来也是,莫名其妙换了个全然陌生的环境,总是会害怕的,沈铖再次把柳卿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安抚,“卿卿,你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投胎做了福王,眼下的情况似乎是,我们回到了我‘上辈子’那个世界。”
“我魂魄回来了,身体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卿卿好像直接带着身体跟着一起来了,”说到这,沈铖的话语里是压不住的喜悦,“我也无法解释这是这么回事,想必……是福王真有上天眷顾。”
柳卿听了满头雾水,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沈铖也指望他一下子就能明白,在柳卿腰上轻轻摩挲,沈铖道,“乖,你现在只要知道,我是你的铖哥哥,我们都好好的没有死,就行了。”
柳卿下意识伸手戳了戳沈铖胸口的肌肉,硬邦邦的确实不是王爷的身体,但是说话的语气和方式又是沈铖无疑,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相信,正纠结着,看沈铖从床边的小柜上拿了个长方形的小砖块?在上面按了一下,随着很轻微的嗡嗡声传来,不远处的帘幛不用人拉,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柳卿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往沈铖怀里钻,偷偷看着帘幛完全打开,阳光洒进来,激得柳卿眯了眯眼睛,沈铖看着他这可爱的反应,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站到落地窗前。柳卿实在好奇,便伸手摸了摸,冰冰凉的触感,果然是一堵透明的墙。
沈铖告诉他这叫玻璃,柳卿只知道琉璃不知道什么是玻璃,这会早顾不上害怕了,透明的墙!怎么做到的?
沈铖笑着抱着他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可能比两个耳房还大,还有各种奇奇怪怪柳卿见都没见过的陈设,柳卿看见沈铖用手肘顶了一下墙上的凸起,屋里瞬间就灯火通明,沈铖将他放在一个有凹槽的台子旁边,让他学着……刷牙……
柳卿拿着沈铖塞到他手中带毛刷的小棒棒,歪头看着沈铖,沈铖在毛刷上挤了些膏状物,柳卿又看着他将凹槽上面银色的把手轻轻一抬,立刻就有水流出来,柳卿有些紧张的攥了攥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知道该不该称为衣服,袖子只能遮住一半的胳臂,下半身也将将过了膝盖,柳卿自是不知沈铖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给他,只能先给他套了件自己的T恤,那瞬间只觉得“上一世”的王爷可能有点落魄,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但是没关系,他宁愿王爷不是王爷,没有皇帝没有太后,没人能约束沈铖,没人能让他身不由己,柳卿也会尽心尽力,沈铖的日常起居只要他一个人伺候就足够了。
神游天际地想了一圈,看到沈铖用透明的杯子接了水,漱口之后将毛刷塞进嘴里,龇着牙给他看,怎么上上下下刷弄,柳卿懵懵懂懂,学着他的样子照做。
牙膏很快在嘴里变成泡沫,柳卿惊慌失措,也不知道能吐,咕咚一声就咽下去了,因为那味道实在古怪,柳卿眉心和鼻子都纠结成一团。沈铖见了很没形象地含着满嘴泡沫爆笑出声,幸灾乐祸的后果是也吞了点牙膏沫,沈铖连忙将泡沫吐了,又漱了口才道,“傻卿卿,怎么就咽了?吐掉才是。”
柳卿有点恼,鼓起腮帮子,用眼神抱怨:王爷又没说!
沈铖见他这样稍微放下心来,小鹌鹑逆来顺受惯了,也不是没好处,至少不是那十万个为什么,接受能力也不错,相信等他慢慢熟悉了,一定会爱上现代的生活。
沈铖教他继续把牙刷完,亲自帮他洗脸,之前这些事沈铖也都做习惯了,所以柳卿并没觉得别扭,反倒是伸手玩起了那很神奇的出水的地方,沈铖说这叫水龙头,只要打开就有水,掰到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
柳卿试了试,真的可以热!忍不住好奇地顶着水龙头和大理石面的连接处,难道这下面藏了个灶不成?可是也没见人烧火,还有烟去哪里了呢?柳卿性格使然,虽有满腹疑问也不至于脱口而出,像个娃娃似的乖乖任由沈铖给他往脸上涂了香膏,又帮他把头发细细梳理通顺,这才带他回到卧室。
沈铖说换个衣服带他去吃饭,柳卿想想这是自己分内的事情,连忙自告奋勇,“柳儿伺候王爷更衣。”
沈铖笑而不语,把他带到衣帽间,柜门一打开柳卿傻了眼,完全不是他认知里的衣服,柳卿面露愧色回头去看沈铖,沈铖径自拿出一件白衬衫,“我还是觉得衬衫西裤比古时候的衣服好穿多了,至少没那么多带子,都搞不清楚怎么穿。”说话间套上衬衫扣好扣子,又去穿裤子,柳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布料,虽然看起来板板正正硬邦邦,但是意外挺柔软的。
沈铖把自己收拾停当,打量了他一眼,“我这没有适合你穿的衣服……睡衣你先凑合着套一下,吃了饭我们去买衣服。”说着将一件浴袍一样的真丝睡衣套在柳卿身上,腰上的带子随手一系。
还是太大了,睡衣很大一部分都拖在地上,柳卿将“下摆”提起,露出自己圆溜溜的脚趾头,这才发现他踩的地面温热,一点儿也不凉,不过眼下柳卿顾不上这个,他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害羞,连忙又将衣服放下。
沈铖给他找了双不合脚的鞋,虽然里面是毛茸茸的穿起来很舒服,脚后跟却缺一块,这让柳卿更加肯定沈铖“这一世”的生活可能不太如意,他抬头看了看短发的沈铖。少了几分温软俊逸,多了他所不熟悉的冷硬和残酷……
残酷?
他怎么会想到这个词?柳卿蓦地有些心慌,他突然想起来沈铖曾经跟他说过的一些话:本王从前,背信弃义,心狠手辣……本王做过最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的事情,是弑父……
柳卿突然明白了沈铖说的并非是王爷的事,而是现在这个沈铖的事,他在这里过得一定也不好,所以才会如此冷硬又锋芒毕露。
柳卿心口一疼,停下脚步将沈铖轻轻拉住,沈铖回头,问他怎么了,柳卿眼中泪光盈盈,他也不想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反正眼前这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他的铖哥哥无疑,柳卿伸手拥了沈铖,“王爷……还有柳儿……”
他也许给不了沈铖其他,但他会一直陪着他的,一直一直,永远。
作者有话说:
你们真的愿意看这种流水账嘛……
_(:з」∠)_
我自己写写都觉得好没意思啊……
3 | 03
【他的吸引力竟然如不一杯破牛奶?】
沈铖被他这么一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条件反射僵了僵,反应过来才明白,是因为现在这个身体并不习惯被别人主动触碰,这种陌生又久违的感觉让沈铖恍惚,其实直到现在他也没能完全接受,柳卿怎么会也跟着一起来了?当真不是他的臆想?
柳卿察觉到他的僵硬越发心疼,用力将沈铖搂紧,“铖哥哥……铖哥哥……”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哭腔,是如此清晰悦耳,沈铖的身子终究放松下来,拥了柳卿在他后背安抚地拍了拍,“好卿卿,谢谢你。”
柳卿稍觉心安,腻在熟悉的怀抱里蹭了蹭,惹来沈铖的轻笑,手指轻柔地陷进冰凉的发丝里,柔柔顺顺一梳到底,沈铖又牵了他的手,帮他提着过长的衣摆,两人一起下了楼。
周围所有的一切对柳卿来说都很新奇,他很难形容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这么宽敞的屋子,在柳卿的认知里这可能比庙里的大殿还要大,有着各种摆设,除了一张只有膝盖那么高的桌子,和看起来与贵妃榻同种用途的一张……床?其他的东西柳卿都叫不上名来。
柳卿只觉目不暇接,脚下踩的砖头澄亮光滑,几乎可以映出自己的倒影,楼梯隔断上放着一个石雕,惟妙惟肖的人像,柳卿扫了一眼就把自己羞红了脸,怎么没有衣服?那种地方不用雕得这么逼真吧?
柳卿连忙转开视线,下意识往沈铖身上靠了靠,正对着楼梯的又是那种透明的墙,外面阳光灿烂,湛蓝的水波荡漾,似是院子里有个四四方方的湖,可为什么是蓝色的?
柳卿的眼里从未有过这般明亮清澈的光芒,新鲜又好奇,不知不觉脚步就慢了下来,沈铖笑着揽了他的腰带了一把,“先吃饭,吃饱了再慢慢看。”
小鹌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了心神,目不斜视盯着脚下,可等沈铖带他走进另一个房间,还是被一阵没有闻过的香味勾得忍不住抬起了头,柳卿轻轻动着鼻子,找到香味的来源,是一张可以坐十个人的超大桌子上。
主位和右手第一个位置上都摆了吃的,还在冒着热气,柳卿知道这不可能是沈铖亲手准备的,稍微放下心来,王爷没有落魄到那种地步,看来还是有人服侍的。
两人落座,柳卿茫然地看着桌上的食物,发现除了一碗粥,其他的都是他没见过的东西,沈铖鼓励他尝尝,柳卿就还是从最保险的粥吃起。
柳卿印象中最好吃的粥,是他刚在王府里醒来,那碗掺了肉糜的粥,可他现在吃的这一碗,却将之前的印象完全颠覆。粘稠软糯的程度不一样,味道上更是无法比拟,鲜美到在舌尖和味蕾上爆炸开来,让他一下子就觉出饥肠辘辘,柳卿也顾不上新奇了,用行动告诉沈铖这个超级好吃!
古代的调味品和烹饪技术都有限,沈铖能理解柳卿为什么这般惊奇,看他吃得香甜,心满意足地端起咖啡轻轻呷了一口。这个新鲜的世界,展示给柳卿的还不到万分之一,他已然如此雀跃,不知道小鹌鹑在这里如鱼得水之后,又会绽放出怎样的光彩?
柳卿瞥见他喝的黑乎乎的东西,只以为是汤药,心中莫名沉了沉,问出了今天第一个问题,“王爷这里的身子……也不好吗?”
沈铖愣了愣,失笑,把杯子递到柳卿唇边,“不是药,卿卿尝尝?”
柳卿不疑有他,浅浅抿了一口,被苦得皱紧了眉头,再看沈铖有些许怒意,不是药是什么?!
沈铖颇无奈,伸手够了稍远处的铁质小壶,往咖啡里加了些牛奶,又捻了一块糖,稍作搅拌之后让柳卿再尝。这回虽苦却有回甘,不像是药那般苦得让人作呕,而是一种很香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