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就看到小公子往前冲去,被世?子爷一把搂住腰, 抱着在原地转圈圈。世?子爷逗阿奴时, 还不忘含情脉脉地看向夫人,而夫人则忐忑地围着他们,深怕阿奴掉下来,阿奴却只顾着自个?高兴,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 一家三口脸上皆挂着和煦的笑。
长生已许久不曾见过世?子爷笑得如此松弛,世?子爷的笑总是?带着几?分克制,即便是?在当?年?他高中探花郎以后?,也不见今日的轻松惬意。
长生是?由衷地期盼着世?子爷和夫人能够长长久久地美满下去,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下人就不会被世?子爷迁怒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假山后?头, 探出?个?脑袋来的沈馨宁, 却气?得掐断了刚染好的樱粉指甲。
“她到底哪里好啊?论出?身我是?沈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她不过是?一个?戏子,论容貌我难道比她差多少?说起来我还比她年?少许多呢, 表哥为何就单单喜欢她啊?”
丫鬟红缨知?道自家主子的心事,这两年?住在国公?府, 可不是?为了侍候国公?夫人来的,自然是?为了在容世?子跟前露个?脸。可她冷眼瞧着,两人虽则家宴上、院子里见面的回数不少,可容世?子却是?从未拿正眼瞧过自家小姐的,因劝道:“小姐,表公?子都要成亲了,你就忘了他吧,不是?说国公?爷有意将你许给国子监祭酒家的大公?子,奴婢听闻那也是?个?样貌堂堂的呢。”
沈馨宁嫌弃地撇了撇嘴,“上官泾那个?绣花枕头连表哥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你可别再本?小姐跟前提他了。”
“可是?表公?子马上就要成亲了啊,小姐即便再如何喜欢表公?子,总不能做妾吧?”
的确是?不能做妾。
沈馨宁没少暗示沈氏,让她嫁给容璋,而叫林晚做妾,可一向疼爱她的姑母却拒绝了她,“你以为我想要她做我的儿媳啊,不过是?看在阿奴的份儿上,阿奴那个?孩子那样好,若是?落个?庶出?的身份,那得多可惜啊。”
想起这茬,沈馨宁不由得咬了咬牙,“若不是?有那个?孩子在,她未必能够扶正,要我说那小孩儿能不能长大还未可知?呢。”
红樱一听,吓得左右一看,没察觉什么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忐忑道:“小姐啊,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儿啊。”
沈馨宁没好气?道:“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难道你小姐我还能干出?这种?有损阴德的事?”
见红缨迟疑,沈馨宁一下子鬼火冒,“行了,行了,该陪姑母用?晚膳了。”
荣清院,国公?爷难得登门,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张妈妈因而将丫鬟婆子们都撵得远远的,自己也避嫌地去了小厨房安排晚膳。
正屋里,国公?爷容越气?得面红耳赤,指着沈氏的鼻子骂,“沈氏,你好狠的心,我几?十年?也捂不热你的心。”
与国公?爷的歇斯底里相比,沈氏则是?一脸冷静,“路都是?你自己选的,我又没有逼你,当?初你要娶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璋儿的生父。”
“是?,他的确不是?我亲生的,可这些年?我对他视如己出?,把祖宗家业都一并给了他,我难道还没资格当?他的爹?你还非得要拿一个?牌位来膈应我?”
沈氏别开脸,两行清泪落下,“他就璋儿这么一个?遗腹子,璋儿的婚礼他总是?要看一眼的。再说了,当?年?要不是?他,你们容家早就满门抄斩了,你哪里来的什么祖宗家业?”
如今虽是?春日,夜里却也寒凉,红缨去兰心院取了件披帛来,才刚走到荣清院门口,便与自家小姐撞了个?满怀。
“小姐,你怎么脸色发白啊?可要叫大夫来瞧瞧?”
沈馨宁捂住红缨的嘴,拖着她往外?走去,临去前还后?怕地看了主屋一眼,幸好今日庭中无人,否则她还真不知?道姑母会如何处置她。
虽是?她嫡亲的姑母,但为了自己儿子的身家性命,姑母也一定会选择牺牲自己的吧?
谁能想到表哥竟是?前太?子的遗腹子呢,当?年?皇上还是?贤王的时候,还曾有御史在金銮殿上痛斥前太?子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可当?时先皇只剩下今上和另一个?傻王两个?子嗣,也只得保住了今上并立为储君。也因为先皇子嗣凋敝的缘故,即便皇上得位不正,登基以来也没人再置喙此事。
可若是?前太?子的儿子还活着,还成长得如此惊才绝艳,那又当?如何呢,只怕整个?朝堂又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别看如今皇上看中表哥,但一旦知?其身份,只怕恨不得啖其血肉。
只是?一想想,沈馨宁便觉得头皮发麻,知?晓这样的秘辛可不是?什么好事,“红樱,我们收拾收拾,赶紧回家去吧。”
“小姐,好端端的,回去干什么啊,再说了,再过几?日,就是?表公?子的大婚,国公?夫人不是?还让你帮忙接待女眷? ”
是?了,不能叫姑母看出?端倪来。沈馨宁深吸了几?口气?,才叫自己平静下来,“你说得对,等表哥成了婚,我们再择日回去。”
成婚那日,林晚寅中就起身了,由十全夫人梳妆过后?,便坐在闺房等着容璋来迎亲。
等林家宅门外?,响起鞭炮声和唢呐声时,林晚知?道是?容璋来结亲了,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没多久,林宴也来到了门口,却是?要送她出?阁了。
看到林宴这个?送自己出?嫁两次的兄长,林晚还是?十分陌生,这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亲,在寻常人家,这样的日子,总该有父亲的教诲和母亲的泪别吧,可她什么都没有。
她想到兰英赠的那根珍珠白玉簪,便顺手将玉簪插在了九尾金凤发冠的的旁边,虽然不太?衬,也算是?填补了她没有娘家人的遗憾。
盖头覆上,兰英递过来一根红绸,林晚牵着其中一头,另一头在林宴手里。
林晚一手拉着红绸,一手拉着兰英的手,不可置信地问:“兰英姐?*? ,这的不是?做梦吗?我真的嫁给世?子爷了?”
兰英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濡湿,捏了捏她的掌心,“是?真的,不是?做梦,你嫁了人人都想嫁的容世?子。”
可林晚还是?不相信,咬了咬舌尖,钻心的疼传来,她才肯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迎亲十分顺利,林家离国公?府不算远,喜轿从抬起到落下也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可新娘子的嫁妆却搬了整整一日。
后?来,世?人都说荣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虽是?出?身寒门,却也是?十里红妆,想必家中甚是?富庶,但也有那知?情的人碎嘴,不过是?容世?子给她的体?面罢了,就连那身份也是?假的,其实不过是?一个?戏子罢了。不过不管世?人如何议论林晚,自从她身穿大红喜服踏入国公?府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嘴。
这场婚礼,整个?金陵官场有头有脸的人都有到场,连近日传闻与容世?子不睦的太?子,也亲自携了重礼到访。
当?然,太?子能来,却不是?因为和容璋没了芥蒂,而是?七皇子去了,他若是?不去,则不是?把容璋往七皇子那边推?
今上的儿子虽多,成年?的也不少,可能够有这个?能耐和太?子扳手腕的,也就从前的三?皇子和如今的七皇子罢了,太?子自然有所顾忌。
林晚却是?不知?她的婚礼,竟然还涉及朝堂纷争,正在厅堂与容璋拜堂。
厅堂张灯结彩,国公?爷、国公?夫人、连老夫人都是?面上挂着笑,叫在场的人都瞧不出?什么不妥来,有那些个?嫉妒林晚的,也不得不歇了看热闹的心思,只觉得没趣。
人群中,只有沈馨宁注意到,自家姑父和姑母中间那高几?上,除却老国公?的牌位,还并列放着另一个?牌位,那牌位上覆着一层红绸,叫人看不真切。
但沈馨宁却知?道上面一定写有“萧烨”两个?字。那是?前太?子的名讳。
想到这里,沈馨宁连忙去看容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表哥背负这样的身世?,不得不在仇人眼皮子过活,心里一定十分煎熬吧?
沈馨宁将留恋的目光自容璋那金玉满堂的脸上收回,尽管再喜欢这个?人,她沈馨宁也不可能再对他有任何的眷念,他的身世?一旦揭发,定然是?只有一个?死字,连她的妻儿也不能幸免,她可不想白白送死。
拜完堂后?,林晚便跟着容璋去了位于栖云阁的新房,过后?容璋还要去前院敬酒,林晚便独自一个?人坐在喜房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