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见廊下?摆了桌子,上头盛放了好些个饭菜,国公夫人正在一勺一勺地喂阿奴吃饭,阿奴也?是十分给面,不拘国公夫人喂什么,都尽数地吞了下?去,惹得国公夫人直夸赞,这般其乐融融,倒真像是寻常人家的祖孙俩。
林晚扯了扯唇,“本以为国公夫人会?因为我的缘故,不喜欢阿奴的。”
丁香传的膳也?到了,摆在屋子里的桌案上,是简单的四?菜一汤。丁香一边给林晚布菜,一边道:“自从?你走了过后,世子爷既不肯娶妻,也?不肯纳妾,连通房丫鬟也?没有一个,国公夫人想孙子都想疯了,怎么可能不喜欢小公子?”
“你是说世子爷,这些年都没有近过女色?这不能吧?”林晚才不相信,以容璋对那事儿的喜欢,怎么可能忍得住四?五年不开荤,“没准是去外头眠花宿柳了,也?未可知。”
丁香左右看了一眼,而后神秘兮兮地走在林晚耳畔,也?不知说了什么,听得林晚脸红到了脖子根,以至于?下?晌容璋来接她一同去到东宫,一路上都没法子直视容璋,只低着头并不与他说话。
容璋感受到了她的别扭,便问:“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林晚只道没病,却也?并不说明缘由,后来在容璋再三?的追问下?,才促狭地问他:“听丁香说,当时我离开过后,你把我的贴身?衣物都拿走了,你都拿去干什么了啊?”
第48章
容璋一听?, 面色微沉,“有这事?我怎么不知?”见林晚瘪瘪嘴,显然是不信, 又道:“那不然把丁香叫来当面问清楚?”
丁香一个下人,哪里敢和他当面质问, 林晚便知他是死不认账了,不过另有一桩事他却是搪塞不过去,“昨儿墨林斋, 跟在国公?夫人来?, 喊世子爷表哥的那个小姐是谁啊?”
容璋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翻,显然是个不想理会的态度。
林晚阴阳怪气道;“怎么了?你心里有鬼啊?我可是听说,世子爷?*? 这个表妹,这两年可是时常来?国公?府呢, 一年有半年住在国公?府,比四小姐还像是国公府的小姐呢,你说她一个姑娘家,都年过十六了,镇日住在表哥家里头,这算怎么一回事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容璋连眼神都没递给?她一个,只随意地敷衍道:“怎么, 你以为你装作吃醋的样?子, 就可以指挥我把她打发走?”
林晚摸了摸她的腮,她如今做戏的功夫这么差了吗,还是她说的话不够酸?又使了把劲儿道:“人家是你的亲亲表妹, 和你有自小长大的情分在,又还是安国公?府的千金, 我哪有资格吃这个醋?”
即使知道她是装的,容璋还是妥协了一步,放下书?册语重心长劝她,“晚晚,不算远房的,就在走动的亲戚里头,能唤我一声表哥又还没出阁的表妹,少说也有十几个,是不是每一个,我都得?和她们划清界限?”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林晚委屈得?眼圈都红了,“是,是我太小性儿了,往后我再也不管你。”
容璋知她这是在说气话,只得?拉着她的手,仔细与他分说,“晚晚,你不仅是我的妻子,也是容家的冢妇,应当学着稳重一些,别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动气,否则到时候亲戚间迎来?送往的,千人有千面,这些人或许碍于你是我的妻子,表面上不得?不敬着你,但私底下给?你使坏的法子可多了去了。”
见林晚并不看他,知是还没哄好,又道:“就说沈馨宁,她是母亲太过无趣叫来?陪她的,在这儿也住了近两年,一直好端端的,我若是因?为你一句话便把人家打发家去,你叫外人如何想你?你是深怕你悍妒的名声传不出去啊?”
林晚这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嫁给?你,就可以享清福了,早知道要做你的妻子这般麻烦,我就不......”
话说到一半,见容璋幽深的目光递过来?,叫人生出些凉意,她到底还是妥协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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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璋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
林晚撇撇嘴,感觉方才?是被他拿捏了,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却不想下一刻就被容璋扯入怀里,他将他的俊颜渐渐放大在她眼前,极其蛊惑地道,“但若是你伺候得?好,我也不是不可以做一回?商纣王,对你言听?计从?。”
见林晚一脸懵,容璋又将薄唇贴近了些,他指腹在她桃腮来?回?磨蹭,哑声道:“就比如,像昨儿夜里那样?,就很?好。”
林晚想起昨儿夜里那湿了一片的褥子,一张小脸登时胀得?通红,“你、你简直是不要脸,就知道欺负人。”
林晚虽然出身市井,但骂人的话说来?说去就那么一两句,对于容璋来?说简直是毫无威慑力,不然他也不会得?寸进尺地勾起一边唇角,“你这是在暗示我欺负你?”
说罢,灼热的目光还在林晚身上流连了好几息,吓得?林晚双腿一颤,她想起了当初在法华寺山下马车上的荒诞事来?,这个人在这种事上一向是没有底线的,于是再不敢惹他,只把自己缩在软塌的一角,耷拉着脑袋,乖顺得?像一只羊羔。
偏露出玉白修长的后颈来?,想起榻上与她交颈相卧的好处来?,容璋忍了几息还是忍不住,念了一句“作死”,便直接欺了过去。
直到马车快到东宫,林晚才?得?以脱身,容璋倒还是知道接下来?要见人,没动过她脸也没动过她脖子,只是......
林晚觑了一眼如今看起来?像个正人君子的容璋,又看了一眼春衫前襟处那抚不平的褶皱,不明白他如今怎会有这个嗜好?
“殿下,你说今日这事能成吗?”太子妃心里没谱,毕竟林晚已经回?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子才?坐不住了,想要赶紧把这桩婚事定下来?,“我听?说那个女人还生了一个儿子,极其肖似子襄,舅母也十分喜欢,我担心......”
太子笑得?成竹在胸,“他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
在太子看来?,容璋的尊荣都是依附他的,他和容璋乃是君臣,哪有君的命令,臣不从?的道理?更何况又不是要他去死,也没有要那个女人去死,只是要塞一个富可敌国的妻子给?他,若非张鸳只属意他,他还未必愿意然他占这个便宜,哪里还有他拒绝的份儿?
然而太子是身在高位久了,被众人奉承习惯了,便是容璋也总是避其锋芒,却是忘了若是没了容家这个外家,没了容璋父子及其簇拥的支持,太子这个位置很?是可能坐不稳的。
“可是,人家张小姐也未必愿意啊,哪个正室能容忍这样?的宠妾和庶长子?”
太子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态度,“那个女人出身寒微,即便是生了个儿子,也只有做妾的份,她若是个聪慧的,便该明白,能遇到张小姐这样?家世不显人又和善的主母,那已经算是她的运气。”
因?本就是为了撮合容璋和张鸳,是以这一回?的并没有男女分席,如今春暖花开?,园子里的山茶花开?得?好,太子妃便叫人在园子里架起了烤架,几张条案摆满了腌制好的鹿肉,自然也有其他的菜肉,有几个蓝领太监在烧炭,而烤制鹿肉这样?的精细活儿则交由心灵手巧的宫女儿把持着,另有太子妃身边的红袖姑姑在全程照看。
而园子靠近湖泊的水榭里,太子妃正在吩咐宫人给?张鸳上茶。
张鸳接过茶盏,浅啜了一口?,只觉得?清香回?甘、齿颊留香,却品不出是什么茶来?,因?问道:“不知殿下这是什么茶?”
太子妃笑道:“这不是什么有名的茶,不过是容世子昔年云游时,在天姥山偶然遇见的几株茶树,自此便雇了专人养护,每年能得?那么几斤,我们也是托他的福,才?能跟着尝尝鲜儿。”见张鸳面露羞色,又卖关子道:“容侍郎不但对茶十分有研究,于画道更是精通。太子殿下常说,容侍郎若是不做官,定然能做个流芳百世的画坛巨匠。”
“诗书?笔墨更不必提了,你知道容侍郎是天玺八年的探花郎吧?”
张鸳如今也二?十了,相看了不下十户人家,每每遇到媒婆如此毫不吝啬地夸赞男方的,这个男人通常都是有大的缺陷,是以她警惕了起来?,难道说容璋除了那个死去的妾室,还有甚么缺陷是她不知道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待寒暄了一阵,太子妃便解了张鸳的惑。
却是容侍郎那个妾室没死,昨儿个回?来?了,不仅她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容侍郎的长子。
这还了得?,就凭着容侍郎对她那份刻骨铭心,哪里还有旁人的份儿。
说难听?点她是去当财神爷的,不说被供起来?吧,总不能当个受气包?
张鸳可不是那等没有脑子的人,当即便站起了身,打了个拱道:“殿下,民女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紧事,这就先?告辞了。”
这却是个避之不及的态度。
眼看张鸳要离开?,太子交代的事办不成,急得?太子妃失了端庄,慌张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张小姐,本宫也是女子,也是为人妻室的,本宫知道你在担心甚么。说句不该说的,那个女人,不过是一个戏子,即便她生了儿子,也碍不着你什么,她们母子若是听?话,你就施舍她们一番富贵,她们若是不懂事,你作为当家主母,想要磋磨她们还不是都由着你吗?”
刚走到门口?的林晚,便听?到了这番话,她本是想抬脚就走,可容璋在马车上说的那些话,她不是没有听?进去,既然决定要做他的妻子,往后这些阵仗自然不会少,便将涌上心头的怒气生生给?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