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滋味确实是不错。

祝云笙没再拒绝，他靠在霍寒峥的怀中酝酿睡意。

霍寒峥的动作很轻，信息素给得循序渐进，先是比较淡的薄荷味儿，然后是重到有些冷冽的薄荷味儿。

祝云笙没感觉到冷，他是诞生于冰雪中的孩子，寒气对他来说是滋养品。

霍寒峥坐在他身边，守着他一下午。

他脖间的那颗绿色十字架吊坠在昏暗的房间中闪着莹光。

礼服定做得很快，因为是祝云笙的单子，那个设计师一点都不敢耽误，快马加鞭地赶制出来两套礼服，便让人送到鹿族本家了。

祝云笙收到到货消息的时候，正在赶往本家的吉普车上。

换角期刚过去没多久，他还是很容易犯困，他直接趴在了霍寒峥的身上睡觉。

霍寒峥给他披了一件银丝坎肩，释放着淡淡的信息素。

“鹿角……拿了吗，我临走前没检查行李。”祝云笙迷迷糊糊的，更像是在说梦话。

霍寒峥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回答道：“拿了，我临走前检查了。”

“哦……那就好。”祝云笙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第13章 我帮你出头

祝家本家是一座剔透到呈现着冷翡翠色的城堡，城堡下面是一个冰雕园林，园林中插着成簇的红玫瑰玫瑰在雪原是活不成的，但堡中有专门运送玫瑰的直升机，每隔两天都需要从南方空运过来一批新鲜的玫瑰花。

“我的寝殿在七十二层，卧室靠窗，有时候我从云塔上往下看，能看见园林中的雾凇。”祝云笙摘下了一朵红玫瑰，轻轻地嗅了一下，“上个世纪是鹿族最强盛的时期，他们用了一百年的时间打造了这座冰原城堡，是不是很壮观？”

极致的工艺伴随着极致的危险，这个寰宇威严的伟作是用血水浇筑而成的，它不仅是鹿族身份地位的象征，还是雪原美学发展史上的顶峰，是耗尽人类智慧写下的绝命书。

霍寒峥颔首：“第一次来这里参加你的选亲宴时，狼族还走错了门。”城堡底层有十二道门，很容易走偏。

闻言，祝云笙沉沉地笑了。

“其实现代建筑不应该弄得那么高调繁琐，鹿族打造这座城堡，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地位。”祝云笙拍了拍手，抖落了身上的雪，“也许下面的冻层中有某个施工工人的尸体，我们天天踩在他们身上寻欢作乐。”

霍寒峥闻言，抿唇道：“你们支付薪水，他们承担苦力劳动。你们付出金钱补偿，他们接受亡命风险。这是对等的关系。”

祝云笙幽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觉得这是对等的关系吗？”

霍寒峥微微点头。

“那你觉得祝家和霍家是对等关系吗？”如果祝云笙没记错的话，霍家就是灰狼这个物种的掌权家族。

霍寒峥抬起眸来，和他对视了片刻：“祝家和霍家是。”

下一刻，他又补充道：“但是对我来说，不是。”

祝云笙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祝家出物资出财力，霍家出人，这是等价交换。”霍寒峥像是闷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我是霍家出的那个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权力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且我没有享受到那些资源。”

他长睫扑簌，神色平静，似乎是没有情绪地抗争着：“我只是拿给你配种的工具，我没有尊严，也没有人权。”

祝云笙没想到对方心里的怨气那么重：“那你不该怨恨狼族吗？”

“谈不上恨，那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霍寒峥又道，“灰狼没落后，迁去了很偏远的地方。小时候我差点病死，是族人冒着暴风雪给我买药，去请医生……他们为了托举我，几乎花费了族中一大半的资源。”

祝云笙的脸色忽然有些古怪。

“而且他们没有把资源分给我，不是因为他们放弃了我。”霍寒峥的语气沉了下来，“他们以为祝家会帮助我的。”

霍家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最珍贵的后辈，会在祝家过这种日子没有少族长伴侣的待遇也就算了，他过得甚至不如奴隶。

这下祝云笙没有办法辩白了。

霍寒峥作为他的合法丈夫，日子确实太凄惨了一些。

不说把他高高捧起，就连对待正常客人的态度都没有。

上头的人姑息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边的人就更是卯足劲儿欺负他。

偏偏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将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祝云笙前世不着家，每次回来都是找霍寒峥解决发Q/期，恢复正常了之后就走人。他有观察过祝家人的反应……他在家的时候，这些人对霍寒峥还算是客气，所以他没把对方的事情放在心上。

祝云笙忽然有点头痛，他大概能理解为什么鹿族会针对霍寒峥。

鹿族是非常高傲的种族，在雪原上霸权了几百年，几乎一直是掌权者的身份最鼎盛的时期，保持了十三次连任。

对他们来说，祝云笙选择霍寒峥就是有辱门楣。他们怀疑这人心术不正，或者别有所求，总而言之……这人对于祝家来说是个可憎的存在。

他们在祝云笙待在家的时候还会收敛一些，但是他离家之后就开始为所欲为了。

也许一开始是想略施惩戒敲打一番，但是没想到霍寒峥就是个闷油瓶，流血受伤都不会往外说，更不会往外抱怨告状，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祝云笙想，其实他是逃不开责任的，如果他能多和霍寒峥交流沟通，或许能够避免这样的事情。如果他能约束好堡中的佣人，也许也能防止这样的悲剧发生。

“结婚之后，你在堡中生活了一个月，你还记得之前是谁欺负了你吗？”祝云笙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道，“堡中有几百个佣人，还有不少工人，你能记清他们的脸吗？”

霍寒峥盯着他的脸：“什么意思？”

“我会开除他们，有多少就开除多少。”其实祝云笙还感觉到冤枉的一个点就是，堡中的佣人大部分都是其他种族的人，要么是梅花鹿或者麋鹿，要么干脆是其他物种，驯鹿一族的人几乎都在管理层，他们每天忙得要死，根本没空折磨霍寒峥。

要说他们有问题，只能说他的两位父亲和族中的一些长辈太冷漠，但是祝云笙又不可能帮对方教训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