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程良说：“至少吃个饭聊一聊完全没问题，只是等会儿你们去商k我陪不了。”
周归璨忍不住笑了笑，轻声说：“我不去那种地方，那是你喜欢的。”
“我也没有很喜欢。”程良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样调侃。
服务生开始依次上菜，程良现在虽说肯定还是要忌口，但能吃的品类也不少，他现在有点饿了，人家聊天他吃饭，夹到的菜味道竟然都还好，程良很自觉地先喝了碗豆腐汤垫了垫才窥着周归璨脸色夹了块软烂的牛肉。
菜上来之后没一会儿还有人过来，郑崇平和段宏鸣一起，程良太久没见他们，忽然得见竟然有几分感动，他忙和两人打过招呼，又让服务生在自己身边给郑崇平加上位置，这是应该的，郑崇平年纪不小了，圈内无论资源还是艺术地位都颇高，程良对他十分敬重。
“最近忙什么呢郑导？”
“这不是之前才有个本子想跟你合作，结果你忽然抱恙了，我还以为你要比我先走了呢。”
郑崇平说话就这样，程良也不觉得冒犯，笑着一起开玩笑：“哪能呢，最起码等活过您，不然这艺术地位比不上，又早死，我多没用。”
“你这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欠。”郑崇平斥过，继续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少，但都没太重要的，我的项目得八月份启动，最近除了前期工作搞一搞，剩下的时间就是吃吃瓜。”
“您还知道什么叫吃瓜？”
郑崇平瞪他一眼，程良找补：“您吃什么瓜了，跟我分享一下，我也想吃。”
郑崇平凑近程良耳朵，小声说：“宏鸣跟鸾飞离婚了。”
“啊？”
“这不算什么，听说鸾飞是怀着孕离的，都说小段被戴绿帽子了。”
“啊？！”
“你别一惊一乍的看着小段，太明显了。”
郑崇平又细细碎碎跟程良讲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程良几乎不用再吃饭就要饱了。
但程良没想到郑崇平这把火还能烧到他身上，程良刚把筷子落到刚上来的热气腾腾的白鱼上，就听郑崇平道：“你和霍栖桐分开了？事情解决了？”
程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在听见霍栖桐名字时心不坠一下，他很自然的继续夹菜的动作，但筷子尖把那一小块软嫩的鱼腹戳烂了也没夹起什么东西来。
程良收回空空的筷子，语气自然：“也没什么事要解决吧，我俩早不联系了。”
“他那背景真挺戏剧化的了，唉，这谁能想到，他没给你找事儿就行，都过去了。”
郑崇平说的“找事儿”是怕霍栖桐利用秦家报复程良，郑崇平估计也想不到现在是霍栖桐为程良要死要活的都没个门路。
“对了，刚刚听你说你的项目马上开机，可以给我讲讲吗？”程良不想继续聊自己的事情，转移了下话题。
幸好这个话题是郑崇平所感兴趣的，郑崇平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从灵感开始讲，讲到剧本，讲到演员。
“就是男演员还没定。”
“快开机了还没定？”
“太难了，看谁都不行，圈内演员面光了，海选都选了十几轮，都不和我心意，我本来不想开机，但投资人等不起了，三个多亿压着，压力太大了。”
程良了然的点点头，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是程良走神的时候，来来往往的门又打开，合该是正常情况，程良便没抬眼，直到空气骤然凝固安静下来，郑崇平碰程良胳膊的力气越来越大。
程良这才愣愣看出去，看到没想到的但铭心彻骨的一个人。
“程导......恭喜出院，我来，看看你，送个东西。”
第一百九十三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手术后再见到霍栖桐，程良瞬间竟有些微的恍惚，短短不到两月的时间而已，却如隔世般。
霍栖桐比之上次见面更憔悴病弱，他面颊瘦到凹陷，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许久不见光的苍白色，薄薄的眼皮泛着病态的青红色，眼神畏缩，是卑微到极点连正眼看人都不敢的样子。他明明是个一米九几的大个子，但此刻含胸佝腰，瞬时视觉上便像矮了十公分。
霍栖桐矮下去的哪可能仅仅只是身高，是他的气焰，他的自尊，他拿不上台面来的廉价爱意。
程良的心很猛不丁地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狠狠推搡了一下，不痛不痒，但强烈的失重感让他骤然间有种呼吸不畅的错觉，本来已经抵在喉边的话也没能吐出来。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或明或暗的落在程良和霍栖桐身上，或许只有一个人是例外，只有郑崇平，他的视线牢牢粘在霍栖桐身上，眼神里的审视和评估之色很快被某种名为狂热偏执的情绪取代，郑崇平说：“霍栖桐怎么变成这样了......”
郑崇平的话很容易让人误解成幸灾乐祸，他还在继续说：“这可真是太好了。”
程良并没有把周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进耳朵里，他慢慢垂下眼睛，没有给霍栖桐留什么面子，低声道：“我不缺什么，无论什么东西你都拿回去吧，我挺好的，你看也看过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程良这话算是很不客气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一点都没给霍栖桐台阶下，在这样一个吃饭的地方，他竟然说不留霍栖桐吃饭。有人发出低低的嗤笑声，低劣的人性本就是盼人坏不盼人好的，看不惯霍栖桐的人太多了，以前霍栖桐跟程良在一起的时候他作威作福嚣张跋扈，如今分开了，竟然又让霍栖桐找了个好爹，众人想看的笑话转瞬成空，不免忿忿，凭什么霍栖桐命那么好？
霍栖桐吃瘪，他们乐于看，甚至有些更恶劣一点的程良的表面“朋友”在期待更多，霍栖桐闹起来才好呢，接下来是不是要大喊大叫了，然后摔筷子砸碗，要是把程良再气进医院可算是真热闹了，程家和秦家谁更厉害点呢？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霍栖桐不仅没有表现出正常该有的负面情绪，甚至飞快抬起的眼睛里有转瞬的微光流转，他竟是庆幸，庆幸程良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很尖锐，甚至欣喜程良对他说了这么多的字。
他自动将程良的话选择性听进耳朵，态度柔顺道：“东西我让服务生放去你车上了，那我先走了......你，你多注意身体，尽快好起来呀。”
“这还是霍栖桐吗，他怎么成这样了。”郑崇平自言自语喟叹般道：“这气质这模样跟从前简直判若两人啊......”
程良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他自认算是了解霍栖桐的性子，霍栖桐惯于装可怜耍赖，也擅长言行不一，程良不信他会有说走就走的魄力。
但他没想到霍栖桐再次抬头，只是冲自己投过来一个深长的专注的眼神，但很快霍栖桐便不舍的喟叹般垂下眼睛，紧接着转身，留下一个伶仃的身影。
“等等！”
程良讶异地转过头，这声音竟是郑崇平发出来的。
“走那么急干嘛啊，你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