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还是你觉得我引来的后果和找到程良比不值得？”
陈柯宇急切道：“魏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敢......”
“我知道，我随便说说而已，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魏怀琼该是医生最讨厌的那类患者，养病时不修身养性就算了，现在当着他的面被下重手处理伤口时还能摸出根烟点上。
房间内安静异常，只有魏怀琼忍痛到越发粗重浑浊的呼吸声，许久后是他先开口，转移注意般另启了个话题：“选一个女人吧，程家该有个孩子了。”
陈柯宇猛然抬头：“您的意思是，为程导？”
“嗯，程戎年纪大了，程家近脉不少，我总有越来越顾不过来的时候，不能便宜了别人。”
陈柯宇听魏怀琼的话听出股淡淡的不详来，英雄垂暮的悲哀深夜寒露般浸透进他每一个毛孔里。
陈柯宇犹豫道：“魏总，是您的孩子也一样。”
“不一样，我到底血脉不纯，如果哪天我出事，苗苗需要一个倚仗，他的东西我不会让任何人跟他抢。”魏怀琼闭了闭眼：“去找吧，我直觉一向敏锐，容启臣不是好对付的，这件事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事情结束后我也该退了。”
陈柯宇喉结微动，魏怀琼今夜说的有点多了，几乎已经算得上露出软肋，所以他更不敢顺着多说什么：“我明白了。”
“还有，你找霍连衫太多了，小心点，我懒得多说你什么，但难保哪天霍栖桐不会知道。”
陈柯宇后背骤然起了一层冷汗，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行事够隐秘，再加上觉得魏怀琼不会有事无巨细的精力，还当魏怀琼不知情。他看了眼魏怀琼的脸色，并未多加辩解：“我知道了老大。”
自从出了秦家主宅后，霍栖桐彻底不装了，他对程良堪称严苛，从前就看不惯但不得不退让的事情被他坚定拒绝，他不许程良熬夜，不给程良抽烟，其实对于程良身体来说算得上好事。
但这点好处实在是微不足道，程良的问题绝不仅仅只是出自熬夜抽烟而已，他身体上别的毛病没有针对性检查治疗，每天关在小小的房子里，心情也不会好，他每每透过窗户看出去，入眼全都是香港常见的密密匝匝的高楼和小小的鸽笼般的窗。
霍栖桐白天不在的时候，程良总会打开房门在外面站一会儿，他并不是不敢走，只是被迫学会了谨慎，程良不太清楚自己现在这状况能撑过霍栖桐发疯几次，他该节省好体力等回去的一天，周归璨不会不管他，周归璨也从没有失约过他。
入夜霍栖桐回来，他换好鞋后轻车熟路拐进客房把程良抱出来安置在沙发上：“精神一点，帮我看看。”
程良被霍栖桐押在怀里，看着霍栖桐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里面一张张影棚里花絮的照片，大多是自拍，霍栖桐画着高贵冷淡的妆对着镜头比出颗心来，傻乎乎的，违和的不得了。
“放心了吧？我每天出去是干正经事的。”
程良转开眼：“光太晃了，不用给我看，你做什么我也不在乎。”
霍栖桐瞬间垮下脸，他把手机扔在茶几上，推开程良站起来：“我洗澡去了。”
霍栖桐把浴室门撞出一声巨响，程良额角跳了跳，在霍栖桐兜里翻了半天也没翻出一盒烟来。他有些丧气的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到晚上胃疼的比白天更厉害，也可能是看着霍栖桐就更难受也说不定。
程良忽然有了点小心思，他明天可以随便翻点零钱出门，如果霍栖桐钓鱼执法等着抓他，他大可以理直气壮说出门买烟而已，如果没人守着他，他就去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朋友叫人来接。
第一百七十九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能最直观粗浅形容周归璨给人第一印象的词绝对是“规矩”，无论什么时间地点，无论身边有没有人，周归璨好像永远是得体的，久站也丝毫没有显示疲惫的小动作，偶尔看一下腕表，除了接电话以外甚至不会看手机打发时间。
“把我放下，你去停车。”
蜜鼬看他一眼，应过后又道：“好好聊，别跟人家起冲突。”
霍栖桐点头后蜜鼬才靠边将车停下。
霍栖桐站在路边整理过头发和衣服才放缓脚步不紧不慢过去，但霍栖桐的狼狈可不光光是外在上，哪怕他把自己再打扮得油光水滑，内在里的不好过也全如呼吸般从细小的地方显露出来。
霍栖桐的逞强挺没必要，周归璨不是为看他笑话来的，丧家之犬不只霍栖桐一个，这个时候实在没必要互相攻讦，互揭伤疤又没办法让各自的隐痛轻些。
“你有什么事？”霍栖桐语气厌恶，冷声道：“咱们两个应该没什么值得私下处理的吧？”
“我跟你当然没有，是关于程良。”
“你还有脸跟我提他？！”霍栖桐恨恨道：“他根本对你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要不是你一直故意做出些事情引我误会，我怎么会对他控制不住脾气，因为你多吵那么多架！”
周归璨不耐地皱起点眉，压着嗓子道：“少胡乱攀扯，我懒得跟你废话，开门，进去说。”
“做梦吧你，还想进我家？有事说事，没事我要回去睡觉。”
周归璨闭了闭眼，喘平一口气，言简意赅：“我需要你一点东西给程良。”
“什么？”
“命。”周归璨目光沉沉盯住他：“宇宙的规律和法则基于守恒，你的，给他，换他在天道下鱼目混珠的多活些年头。”
夜风凉凉穿透过肌肤，冷冰冰的被什么压迫感极强的未知存在盯上的感觉令人寒毛直竖，周归璨眼珠灰沉沉的像是一块极有磁性的无机质的石头，霍栖桐骤然打了个冷颤。
“什么年代了还搞牛鬼蛇神那一套，大半夜的我懒得理你。”霍栖桐说罢便转身擦过周归璨肩膀欲图离来。
“是真是假总需要试试才会知道。”
周归璨的话没有更多情绪透露出来，只是陈述，更不存在商量祈求等低姿态的情绪，仿佛霍栖桐实在不信，或者不愿意，那就算了。
“如果是我的话，听到这样的事情，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会去试，不为别的，就为生着病的是我心里远比自己性命更重要无数倍的人。”
周归璨这样一句话完完全全点着了霍栖桐的引信，周归璨这话什么意思，呵，不就是自觉爱程良比自己更多？
霍栖桐今夜受了太多委屈和刺激了，如今周归璨还要凑上前展示更胜于他的对程良的在意，那好，自己就是恶人！
“对，对，你说的都对，我比不上你一腔深情，所以你找我真是找错了，你那么相信迷信那套，那你把自己的命全给他不就好了？”
“哈！你该不是只是说说好听吧？没关系，除了你不还有他哥吗？睡过觉的哥哥那不更是亲上加亲，配合你搞些神神鬼鬼的是不是更轻巧？”
“你......”周归璨被他气到竟说不出话来。
“他哥也不愿意？那可真是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