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睡得晚，起床也不早，程良难得精神不错。早餐是霍栖桐留给他的烤红薯，霍栖桐对他的态度难得温和细致，怕程良咽不下，还用开水将红薯芯烫了用铁匙碾成糊当做碗简陋的粥。

程良忍不住笑，霍栖桐瞥他几眼，语气比起嘲讽更像戏谑：“逃荒一样都快苦死了，也不知道你总傻高兴什么。”

“因为你对我好呀。”程良小心窥着霍栖桐脸色，眼睛中可见的明晃晃赤诚的爱慕和一点点藏不住的讨好：“能和你在一起，怎样我都开心。”

霍栖桐鼻腔里发出气音般的笑声：“是吗？”

听到回应，程良简直受宠若惊，他不住点头，笑得眉眼弯弯。

一看就是没受过苦的人，笑起来干净单纯的还跟个孩子似的，喜欢的人给个好脸色就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霍栖桐对他最开始的失望就源于他曾在程良身上寄托过过多的期待，所以霍栖桐非常难以接受程良用这么纯善无辜的面目做出最卑劣下做的事。霍栖桐不会原谅他，他也不会是霍栖桐拿来牺牲时会纠结煎熬的人了。

霍栖桐低下头摆弄了一下程良的衣领，声音温和：“晚上喝鱼汤？”

“好。”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不知道做过多少了，可当霍栖桐俯下身，温凉的手指拂过颈间敏感的皮肤，简单亲昵的动作带给程良远胜那些事情的战栗和心跳。

程良被霍栖桐撩拨得晕晕乎乎，他看着霍栖桐的脸，脑子都不太能转了。

半个小时后节目组叫人集合，他们那边磨磨蹭蹭终于商量出结果，把霍栖桐单独叫了过去，程良抻长脖子远远望过去，只能看到副导的嘴张张合合，霍栖桐垂眸沉默，只是偶尔点点头。

良久后霍栖桐回来，程良连忙凑上去：“怎么了？”

“咱们两个又被孤立了。”

程良一脸茫然。

“可能是我昨天太厉害了。”霍栖桐笑过后说起正事：“今天他们去昨天那片湖挖冰，咱俩跟着John去采草药。”

程良只傻乎乎跟着点头，只要别分开他和霍栖桐就还好。

John只负责带程良二人到可能生长草药的范围，给他们看过各类用得上的植物的照片，如果两人什么都采不到，也算是任务失败。但也还好，毕竟两人今晚依然可以在屋子里睡，吃的东西也还有，完不完成其实没有特别重要。

草药生长的地方难走，早上刮过风后就开始下雪，上山时雪就已经不小了。

这种地方一旦下起雪来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可见范围变得异常的低，爬山不光需要更多体力，还需要格外关注走的每一步，迷路是登山最危险的事情之一。

霍栖桐让程良没拿登山棍的另一只手握住自己衣角，一张嘴粗风硬雪就能灌满肺，几人都没说话，只有程良越发粗重艰难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几人终于在中午到达了目的地。

“你们尽力找吧，雪都把植物埋了，找起来确实太困难了。”John叹了口气，就算是老手在大好天气里寻找草药运气都要比经验更重要，这种天气都不会出门来。

John看着敛眉沉思的霍栖桐，还以为这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肯定会不信邪，结果没想到霍栖桐直接拉着程良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整理着东西竟然是要安安稳稳坐下的节奏。

“霍？”

“找不到的。”霍栖桐声音冷静平稳。

“消极比赛是会被处罚的吧。”John虽然非常赞同欣赏霍栖桐的决定，但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

“嗯，我就是给程导找个地方休息，我自己去随便看看。”

还没等John说什么，程良就忍不住出声道：“不用，我和你一起。”

John识趣的转过身清点自己的东西，让这两人自己商量。

“我真不是个废物，我可以帮上忙，绝不拖后腿。”自参加这档节目开始，“不拖后腿”是程良说惯的，这恰恰是他心里最担忧恐惧，他给霍栖桐什么都只怕不够，却怕自己会带给霍梧桐哪怕半点阻碍。

确实卑微，又确实是太爱他至极。

“为什么总这么想。”霍栖桐耐心道：“我不用你帮忙呀，我都没想去做，咱们钻个漏洞分开休息而已。该帮忙的时候我就叫你了，昨天抓鱼的时候我不是也没闲着你吗？”

程良许久没说话，却并非因为因为不赞同不满意霍栖桐的解释，相反，是因为太过不敢置信。霍栖桐语气温和的简直是在哄人在商量，程良多久没听他这样说话了。

霍栖桐见他不回应，以为人还在犯倔，低下头凑到程良耳边打算再说些什么。

程良条件反射般就想躲，他怕霍栖桐又要背着人在他耳边说难听话，自己根本没办法真正忤逆霍栖桐的意思，等到了那时，霍栖桐肯定又会觉得自己是吃硬不吃软的货色。

可还没等程良答应出口，霍栖桐还是捏着程良后颈强迫人把话听完整了。

“乖点，没嫌你，是我有点舍不得。”

程良的眼圈刷就红了。他想到霍栖桐的小星星，想到霍栖桐为保护他头上一块疤，想到霍栖桐埋在他肩颈上哭，想到霍栖桐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习惯性挡在他前面。

霍栖桐已经转身离开许久，程良还像失了魂魄般站在风雪里。

john多看了他几眼，什么都没问，也离开了。

程良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庆幸的除了认识霍栖桐外，就是陪他参加了这个节目。他似乎是等到了，无论经历过何等的艰难黑暗，未来会是很好的，这就够了。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雪越下越大，刚下午两点多天色就已经黑的不行了，冷硬的雪粒打在护目镜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人眼可视范围连两米都不到。

John经验丰富，他自然明白在这种天气从山上每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他本来就没走太远，眼看着再拖下去连下山都困难时赶快回去先找程良。

找到程良并没有花John太多时间，程良在霍栖桐交代他留下来的位置上根本动都没动过，积雪已经埋到程良脚踝，他的帽子和肩膀上也铺上了一层雪花，程良被冻得几乎连伸伸手掸落掉身上的积雪都做不到，身体僵硬的生了锈般。

John觉得这俩人的组合真的奇怪，内娱但凡混出头的导演都清高的跟什么似的，谱摆的越大越有格调一样，和跟自己带出名的演员在一起时总或自觉或不自觉将自己放到主导者的位置上。John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走了眼，他总觉得轮到程良这里，反而是霍栖桐处处压制着程良，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程良总是在看霍栖桐脸色，霍栖桐说什么是什么，霍栖桐让程良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程良就真的任雪都要把他埋了都没乱动半步。

“hi，你没事吧？”

程良反应有些慢，人都走到他面前了他才哑着嗓子轻轻回了声还好。

“别等了，我先带你去跟山腰的摄影组集合，把你送过去我就去找霍。”John说话很直：“你看起来可不像还好的样子。”

听到这话程良才终于有了些反应，他道：“我和你一起去找他吧，就省的麻烦您再多走段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