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良软坐在冰面上，胳膊细细发着抖，他大口喘了几口气后才有力气说：“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霍栖桐也坐了下来，他看着表：“最多等一个半小时，捕不到就算了，看运气了。”

“…...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了？”

霍栖桐嗤笑道：“程老师，那么悲观做什么？捉不到顶多是今天的任务失败而已，网可以从水里继续放一夜，等明天有空收网的时候里面肯定有不少鱼，到时候我拿去卖给别人不也是一样的。”

“你很厉害，我不懂。”程良从不避讳自己不懂的东西，而且霍栖桐愿意和他说这么多，程良心里是开心的。

“吃点东西吧，红薯还热着。”程良拉开外衣的拉链将装着红薯的布袋掏出来递给霍栖桐。

“我不饿。”霍栖桐抱紧胳膊：“你饿了就吃，给你拿的，我不喜欢吃甜的。”

“我吃不下这么多，等回去也凉了。”程良是觉得霍栖桐辛苦这么久，该吃点正常的东西补充体力，毕竟压缩饼干那种东西太过难以下咽。

霍栖桐不知道程良是想着他，他听程良说话就烦躁。霍栖桐又想骂他蠢东西了，程良是该怎么被养起来的，除了专业上有点东西，生活上的经验半点没有就算了，脑子还懒得动。

“回去有火炉，扔炉子边烫烫不就成了。”霍栖桐有些冷了，他抱紧胳膊闭上眼，半晌没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程良冻得全身都没知觉了，重新又揣进怀里的烤红薯也没了最后一丝热气。

霍栖桐身体比程良好很多，他不是不能等，但程良那副真受不了的柔弱样子让霍栖桐止不住的心烦，他想，真是带了个累赘，自己要是去集市，怎么也不至于为捉几条鱼费这么大劲。

“起来了，去看看网吧。”霍栖桐冷不丁开口。

程良看看表，还没到一个小时：“不，不多等会吗……”程良都说不出完整话来，一开口牙齿就磕碰着格格响起来。

霍栖桐拧紧浓眉：“程导，你哆嗦的都止不住了。”

程良磕磕绊绊说：“对，对不起……”

霍栖桐本来也没怪他的意思，随意摆摆手就率先回到冰面上去看了，人家放进渔网后最早也要第二天再捞，霍栖桐其实对捉到鱼这件事已经不抱什么太大期待了。他象征性拽了把牵引器，似有若无的略沉几分的分量让他一时竟止不住心跳加速几分。

“程导，有东西!”霍栖桐惊喜出声。

两个人手忙脚乱将近五米长的渔网拉上来，网底里有一条不过手掌大小的鱼正活蹦乱跳的甩着尾巴，被甩到冰面上还在弹，鱼嘴猛烈的翕张着汲取氧气。

霍栖桐毫不拖泥带水地将鱼摔死后从渔网里倒出来，吸满水的渔网沉的可怕，霍栖桐摘下手套大力把水拧到不再滴落为止，换来渔网的时候是有防水隔尘的袋子装的，霍栖桐费了番力气才把湿淋淋的渔网又装回去。

“今晚不用睡帐篷了。”霍栖桐拿过没用到的另一只保温壶，掀开盖子里面的水还是滚烫的。程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霍栖桐就已经手起刀落把那条小鱼从脊梁处一分为二，切下来的一半被他扔进保温壶里，热水瞬间溢出来小半。

霍栖桐晃着保温壶，笑得有点孩子气的坏，他冲程良展示了下自己的成果，心情难得的这么棒：“瞧，John要的鲜美的鱼汤，已经好了。”

程良哪有心情接霍栖桐的话，他看着霍栖桐红肿的裸露的手指，心里难受的厉害。

“快擦擦手。”程良下意识的难以克制的摘下手套一把覆在霍栖桐手上，瞬间被冷的打颤。

程良的手也不算热，但霍栖桐手上的温度太低了，低到程良的手碰上来的时候霍栖桐还是有被暖到，温温软软的像碰到了盆温水。

“快回去吧，天晚了。”霍栖桐微怔后就从程良手下抽回了手，他重新戴上被冻得发硬的手套，把渔网塞进背包，带给John的“鱼汤”放在旁边，剩下的半条鱼他装进倒空水的另一只保温壶里。晚上可以在屋子里背着节目组给程良熬碗鱼汤。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去集市的人早在天黑后不久就跟着收摊的John回到营地。

程良和霍栖桐地走进集合点时众人正围着篝火热热闹闹聊天。程良顾不上先和大家打个招呼，他的体力透支太过，放下背包便直接软坐在地上，程良耳朵里嗡嗡直响，有那么一两分钟什么都听不清。

慕鸾飞忙把手里的热水和盖在膝盖上的小毯子都贡献过去，其他人稍迟半步，也跟着围上来一通嘘寒问暖。

程良半晌后终于缓过来些，他没矫情，坦然接过慕鸾飞递来的东西，白着脸柔声说了句谢谢。

慕鸾飞摆摆手重新坐回去，并不多打扰程良。

慕鸾飞后的其他嘘寒问暖的人程良概没有多理，一是没力气，二是觉得他们真真假假在镜头前做戏实在无趣。空气似乎都凝滞一瞬，大家看着眼皮也不抬的程良，脸上全藏不住透露出几分尴尬来。程良没受过社会的打，人际关系上习惯性便总以自己为主，天生就学不会委屈自己跟别人逢场作戏。所以他是真不适合在综艺上露脸，普通观众大多是想看看节目放松，忽然见到这样一位“不识好歹”“情商低”的人，自然而然就生出股负面情绪来。

普通人都是矛盾又奇怪的，他们不忍见比自己可怜的人受苦，但更见不得比他们更高阶层的人不谦逊不柔软。

霍栖桐是程良带的人，无论是情理上还是本分上霍栖桐都不能直接无视掉现在这种尴尬的场面。他站出来替程良圆场，霍栖桐是会说场面话的，他姿态放得低，好话和解释掺着说完后，不管大家心里是不是还有不爽，但至少表面上尴尬消退，都露出副理解关怀的样子。

程良拧着眉，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霍栖桐悄悄在程良手臂内侧狠狠掐了一把：“来都来了，正常点，我不想跟你一起挨骂。”霍栖桐凑在程良耳边轻声道，外人看他表情温柔在说悄悄话，可程良却知道霍栖桐说出这句话时多咬牙切齿。

别人再口诛笔伐程良都无动于衷，可只要霍栖桐对他口吻略重那么点，程良依然忍不住脱口道歉的本能。

幸好npc见人齐后很快就出来了，这位邋里邋遢络腮胡的北兰胖子就是事儿贼多的John。

“伙计们，你们为我准备的礼物可以放去那间屋子了。”John指向屋后的小仓库。

慕鸾飞英文不好，段宏鸣细细地在她耳边逐句为她翻译出来。

大家听完后都背着背包遮遮掩掩分批次把带回来的东西放进仓库里。

John笑着说：“天色不早了，今天最后一个环节完成后，获胜者不仅可以得到一间温暖的可以洗漱的房间，还可以来我家里吃点儿美味的东西。”

霍栖桐表现的并没很热络。

“哦朋友们，我实在讨厌将答案写在纸条上检举一样的方式，大家坐在一起直接说吧！”他拊掌笑道：“我房间里的羊肉汤已经咕噜咕噜响了，咱们抓紧时间吧！”

去集市的人也被分出两组来，他们的任务自然不同，看他们神色犹豫，似乎是知道各自任务是什么，但还不怎么好意思说的样子。

“飞姐，你们买的是爬贝吧？”韩慕欣先开口，笑得机灵：“我看到你和郑导悄悄离队去生鲜铺子了，郑导手指还被爬贝割破了。”

爬贝是北兰特有的水产，贝壳锋利似刀，生命力顽强，摆到光秃秃的台子上都能活很久。

”小丫头还挺机灵。”郑崇平道：“刚刚那些爬贝还在我背包里闹呢，可吓死人了。”

郑崇平笑得慈祥：“我们本来就是凑个热闹做下任务，我早想好了，慕欣和鸾飞两个女人睡屋子吧，你这个丫头什么任务我们也不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