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男人,用如此纯净专注的眼神望向你,他小心翼翼地坦白,不说风花雪月,不谈利益置换,他只说,只有你,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便是铁石心肠的人,怕也难免会有一丝动容。
霍栖桐不被察觉的有一瞬僵硬,可很快他就扭开脸,硬邦邦撂下一句:“你记住自己说的话。”
程良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欢愉起来,他一手紧紧握着那只触感上乘的烟壶,一手去拉霍栖桐的衣摆:“来,给我看看你的伤 ,我给你擦点药。”
霍栖桐不耐烦地瞥程良一眼,他的眼神在程良脸颊上的淤青上飘忽几下,难得配合地被程良带去客厅,从沙发上浑身不自在地坐好了。
程良把鼻烟壶妥帖先收进睡衣的侧兜,然后才翻出医药箱。
霍栖桐一侧脸被打肿了,程良将医用棉吸饱红花油往霍栖桐脸上贴,霍栖桐一动不动忍耐许久,眉毛皱得像要夹死苍蝇,终于捱到程良要涂完,可霍栖桐看到程良又倒了点红花油在棉花上,还想给他再给擦一遍。
霍栖桐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攥住程良手腕:“你想我毁容直说,哪有往脸上抹红花油的呀!就你,生活废物似的,除了扛摄影机还会干嘛?”
程良颇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从小到大身边总一群人围着伺候,他除了专业上会些东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长到这么个年纪也没太多生活经验。
“……对不起对不起。”程良抽出一张酒精湿巾:“我帮你把脸上擦干净。”
“不用了,再让你乱碰真就要毁容了。”霍栖桐躲开程良的手,一把掀起卫衣手脚麻利地卷了一卷:“你给我拉住衣服,我先往身上擦药。”
程良眼热霍栖桐线条清晰轮廓锋利的六块腹肌,他很想帮霍栖桐抹药,借着难得的机会暗中轻轻碰一碰,可霍栖桐不许他上手,程良也觉得霍栖桐能让自己帮忙就已经很难得,便老老实实帮他握着衣服。
很快程良旖旎的心思就没了,周归璨那一脚是真的重,直踹的霍栖桐小腹正中拳头大的乌青。程良光是看着都替霍栖桐疼。
霍栖桐脸上却没过多的表情变化,他处理外伤十分娴熟,似乎是做惯了的样子。霍栖桐将云南白药的药膏挤在手中间,双手掌心摩梭直到将药膏乳化暖热后才贴上伤处,他力度适中地在乌青处揉了一阵,这时才看出他疼来,忍到额头青筋直跳,满额细细的冷汗。
程良斟酌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听一声霍栖桐没忍住的嘶气声:“草,他妈的你以后离那老王8远一点。”
霍栖桐对周归璨的辱骂称呼基本没有重复过,看样子是真记恨上了周归璨。
程良没敢替周归璨争论,头渐渐垂得更低。
霍栖桐瞧着他毛茸茸的发旋,忽然就想起来那天故意欺负这老男人让他口,程良也是这样温顺沉默的,只是一抬头,就看他特没出息的已经在悄无声息掉眼泪。霍栖桐喉结微动,他移开视线,本来顺势该迁怒程良的恶言恶语就说不出来了。
“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霍栖桐只是憋出这样一句:“他一看就是老色鬼了,心里指不定怎么盘算你呢。”
程良忽然短促的轻笑了一声,他抬起头眼神灼灼望着霍栖桐:“其实,你是有点醋到了吗?我和周哥是好久的朋友了,他和他女朋友还是我介绍在一起的呢,你不用担心这有的没的。”
霍栖桐一下就炸了毛,他狠狠拍掉程良握住他衣服的手,几乎是弹起来的,他指着程良,气的脸都红了:“你有病吧?我看那傻x不顺眼才多说几句,就是吃醋了?程导你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他说完连药都不抹了,气冲冲踱了几步,顺势钻进厨房,瓜碗瓢盆被他摔得叮咣响。随后就只剩下天然气上水咕嘟嘟沸腾的声音。
在霍栖桐身上程良本就不自信,那句话也是仗着霍栖桐几分难得的耐心半开玩笑半试探吐出来的。
程良坐在沙发上,手还保持着被打落后虚虚握着什么东西的样子。程良有点生气,气自己又把难得的平静气氛打破了,他是真的情商低,蠢得不招人喜欢。
霍栖桐抱着臂出神地站在锅前看着里面起起伏伏的两颗鸡蛋,他现在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太对劲。程良那句话他心里那股情绪确实不像生气,但火烧火燎的在嗓子眼憋着,脸颊上热度迟迟不褪,竟像是被戳破了隐秘心思后的恼羞成怒。
霍栖桐嗤笑一声,他自觉是程良太会使手段,不过是不要命似的争抢鼻烟壶发了个疯,不过是白着脸楚楚可怜哭哭啼啼几声,就把自己搞得越发不像样子。霍栖桐最讨厌有心机的人,其中以程良为最。
霍栖桐捋顺了纷乱的心绪后无意识的松了口气。他把火关上,用冷水将鸡蛋激凉,剥好壳之后慢慢地在脸上滚。但霍栖桐很快又开始走神,想到程良脸上过了两天还没褪的痕迹,他似乎真不是故意留下装可怜的,照着程良那副把红花油往人脸上抹的蠢样子,估计是真不会照顾自己。
霍栖桐想着再给程良个面子,毕竟元旦还要程良带他去见连衫,年后也指着程良再接几个活掩人耳目。这段时间存在容骁生那里的钱不少,工作室不运转,霍栖桐没有办法把钱洗干净。
“脸,自己弄弄。”霍栖桐把装着鸡蛋的不锈钢小绿碗丢到程良面前。
程良惊喜的抬头,他看看霍栖桐,又看看碗,人高兴的晕头转向:“你帮我弄的?”
霍栖桐被程良这副很容易满足到的傻乎乎的样子闪了眼,他皱起眉:“不然呢?我在和鬼说话吗?”
程良就像条被霍栖桐喂过几次的流浪狗,即使霍栖桐心情不好时在他身上踢过几脚,可下一次霍栖桐拿着三瓜俩枣来找他时他照样会摇着尾巴贴上去。
“谢谢谢谢。”程良剥好鸡蛋后一边滚着脸,一边小心地看霍栖桐脸色。霍栖桐猛一回头,正正好好对上程良清澈爱慕的一双眼睛。
霍栖桐莫名其妙起了些反应,程良这个眼神,让霍栖桐想把他gan死。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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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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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有的时候不能两眼一闭就摆出痛心疾首的姿态去指责亲近的人变了,他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他有没有被信任的人背叛?他是什么时候起眼睛里的澄澈执拗变成了警惕凉薄?他明明也是洁身自好过的,酒桌上被衣衫性感的女人敬酒都会红起耳尖,浑身写着抗拒。他明明也很温柔懂事,你杀青宴后每一次醉酒都是他将你带走的,他会熬醒酒汤,让你身上干净清爽,能安安稳稳睡一觉。
程良慢慢蹲下来把头埋进膝盖里深深呼吸,有的事情做错了开头,便一路都是歪的,荆棘遍布野兽横行,容不得回头了。程良现在放霍栖桐自由,以霍栖桐的性子肯定连多看程良一眼都不愿意,霍栖桐演技好,可他不愿意演给程良一出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豁达。程良不放霍栖桐,两个人就看不到头似的互相折磨,程良身心俱疲到连剪片子都没有精神,霍栖桐也慢慢变成程良不熟悉的样子,刻薄残忍,放纵靡乱。
不知过了多久,程良一个人消化好复杂负面的情绪,他站起来回卧室拿手机,亲自帮霍栖桐联系综艺的负责人。
《荒野艺术家》已经做了五期了,无论是口碑还是国民度都是国内风头无两的存在。而且《荒野》没有常驻嘉宾,每期请到的嘉宾除了老牌的三栖帝后,就是新晋顶流,如果不是程良去联系,光看粉丝量霍栖桐就已经被排除出去了。
可哪怕是程良去找,一时片刻人家也不可能给他一个准话。
程良挂断电话后去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刺骨的冷一激,他沉郁迟钝的大脑才终于清明了一些。程良又披了件大衣才推开工作室的门。
电脑里的邮件已经攒了99?,程良点开,里面有许多戚若凡发来的附件,他连家都没回便背着简陋的行囊去穷游了,他说他不好意思学别人站马路中间拦车,是他拍蓝天的时候有一位做虫草生意的漂亮姑娘主动跟他搭讪拉他一程。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戚若凡有些怕,因为睡觉时车载的小床那么小,姑娘还总往他怀里钻。
摄影师不懂浪漫,只懂幽默,戚若凡的描述和美轮美奂照片一角里长发姑娘的背影逗得程良勾了勾嘴角。
程良一张张翻着照片,直到翻到最后时程良嘴角的笑慢慢僵了下来。
戚若凡写道:“程儿,最近两年别接本子拍了,少想些没有用的,一个人出来走走,你会发现生活之所以美,是因为它有无限的可能。”
程良沉思很久后才慢慢打字留言回复:“照片与姑娘皆美,甚为羡慕,年后无事,定西行自寻艳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