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良对外人还是比对周归璨稍微客气些的，没那么任性娇横，此时强忍不耐道：“我不想见到他，他非要凑上来。”
段宏鸣表情明显的恍然了一下，有几分讷讷的，宛若自语般喃喃：“那如果不见面的话，不是更没有道歉复合的机会了吗......”
“分开的时候搞得那么惨烈那么难看，还有什么复合的必要吗？”
好像听到了什么鬼故事似的，段宏鸣的脸色都苍白了些，他太反常太奇怪了，这哪像多管闲事的人的反应，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和程良有些感情纠葛的人是他呢。
段宏鸣还不死心，半晌后又说：“既然是相爱过，惨烈和难堪的起点肯定有误会在，不要说得那么决绝吧......”
程良脸色难看，问他：“霍栖桐让你来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
段宏鸣微怔后连连摇头，他正欲开口，程良已经忍无可忍地狠狠丢了筷子，他冷冷道：“等他死那天我在考虑要不要原谅他这件事。”
眼见着段宏鸣的神情越发憔悴凄楚，周归璨也大概想到了段宏鸣到底是在干什么，段宏鸣表面上提的是程良和霍栖桐，其实字字说的都是他和慕鸾飞，当年这两个人刚结婚的时候就有一些慕鸾飞“奉子成婚”的逼婚传言，只是后来迟迟不见慕鸾飞肚子有动静这些流言才减少许多，可圈内很少数人知道，当初这些根本不是流言，慕鸾飞是有过一个孩子，不过不知道具体原因流掉了。段宏鸣不喜欢慕鸾飞，甚至结婚后还被拍到过和初恋在一起的照片，但都花大价钱压下去了。
现在这两个人婚也离了，段宏鸣不去找他初恋，反而是跟程良聊些有的没的，就因为程良的立场和视角与同为“受害者”的慕鸾飞高度雷同？
段宏鸣估计是没了办法，坐在这不动，犹犹豫豫想继续跟程良聊下去，就好像程良原谅了霍栖桐，或者可以对霍栖桐留有余地，那么自己也能在慕鸾飞那有所可能似的。
程良不多的的客套和素质消耗殆尽，沉声道：“段哥，与其这么关心我的事情，不如操心一下你自己，你离婚的消息还没曝光吧？舆情控制做了吗？财产分割确定了吗？你很闲吗？”
论起如何戳人肺管子，程良当真是专业的，段宏鸣斯文俊秀的脸庞微微抽搐扭曲，他很费力的从牙关里把话憋出来：“......还没离，只是签了合同，没拿证。”
“哦，宜早不宜迟的事情，越拖越麻烦。”
这有点过了，周归璨斥他：“念杉，好了，没有这么开玩笑的。”
程良刚想犟嘴说这不是玩笑，见到周归璨严肃的神情后才不情不愿闭上嘴，但这饭也吃到了头，他毫不顾忌众人的目光和感受，起身拂袖而去。
“他只是心情不好，没有恶意，段先生您见谅。”周归璨冲段宏鸣点头示意，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也起了身准备去追程良。
万万没想到周归璨多说的这几句话让段宏鸣直接把目标从程良身上抽取下来，段宏鸣体面都不要了，一把攥住周归璨的手，求道：“先生，您帮帮我，有什么办法不离婚的？之前您学生都很厉害，让鸾飞身体好了很多，我想这次直接请您出手，多少钱都行，要我做什么都行。”
“我不会下蛊。”周归璨皱起眉，他说：“段先生，你需要冷静一下。”
周归璨叹了口气，举手之劳的事情，就多说一句吧：“事在人为，别着急，好好想想吧。”
耽搁了这一会儿，等周归璨终于出了包厢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已经距程良下去有十多分钟了，虽说周归璨还在过去，但心里也了解程良那小没良心的估计没等自己的概念，现在大概已经让司机开车回家了。周归璨便给自己的司机边发消息边走，没想到抬眼竟然看见程良坐的车还停在原位。
拉开后座车门，程良略有些慌张的收起了什么，楚楚地眨着眼睛望过来。
周归璨心窝子一软，哑着声夸他：“好乖。”
程良没有等周归璨，程良刚刚......只是在看霍栖桐交代司机放在车上的礼物。
程良心虚，虽然不明白周归璨为何夸他，但也不敢出声发问，更是老老实实，他对周归璨点头示意，往边上挪了挪主动给周归璨留了位置出来。
回去的路上车内很安静，程良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周归璨当他是饭局的时候消耗掉太多精力，便不打扰他，虽然周归璨也很在意程良对霍栖桐和段宏鸣的一些态度和看法，可还是程良休息更重要。
周归璨展开空调毯细细搭在程良身上，又伸出手扶住程良的头以防止磕碰在车玻璃上，但除此之外，他没有做更多什么了，虽然程良现在安安静静的并没抵触，周归璨也无法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抱程良躺在腿上睡一会儿了。
薄薄的眼皮颤抖弧度越来越大，周归璨其实该很早就发现的，但他在想其他事情，等终于意识到的时候，掌心似乎被什么湿润滚热的东西灼了下。
周归璨大骇，忙抽回手，急切地跟程良道歉，哄道：“你不想我碰你就说呀，你哭什么，我没欺负你。”
“没，没不愿意，也没想哭，忍，忍不住……”
程良哽咽着，他经历了那么多，生死都跨过，可情绪上来时，泪水湿漉漉把睫毛打成撮，可怜兮兮的受了天大委屈似的，瞧起来还是那么一派的孩子气，周归璨生他气的时候真生，但该心疼的时候更是疼的不知道怎么是好。
周归璨掏出柔软的手帕，他没有自己动手给程良擦眼泪，而是将东西塞进程良手里：“擦擦脸，好好的。”
“周哥，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喜欢我......”
周归璨喉头紧了紧。
程良说：“你喜欢我，太亏了，我，我不值得......”
“怎么忽然说这种话？”
程良没有直接回答，他沉浸在自己的语境里，轻声说：“我真的有想过，如果能跟你在一起，肯定特别幸福。”
“没关系。”周归璨温柔地望着程良，认真道：“不在一起我也会护着你的。”
程良摇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贪心恶毒：“你以后会有你的伴侣，我就一个人了。”
“不会的，不会有别的伴侣。我活着一天，就一直会在你身边。当然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你想做什么都行。”周归璨在心里默默补充包括程良想和霍栖桐在一起。
周归璨这时候总该想到了些获取过但短暂忽略的信息，他问程良：“霍栖桐说在你车上放了礼物，是什么呢？”
程良眼神下意识躲闪了下，周归璨心里一重，他真的猜对了，程良现在不寻常的情绪，是因为被霍栖桐行为，或者确切点说礼物，触动到了。
“该不会是很隐私的东西？还是太拿不出手？”周归璨故作轻松的跟他开了个玩笑，真好像他根本不在意程良会不会这么快对别的男人回头。
程良小狗似的鼻翼微微翕动几下，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最终还是没有隐瞒周归璨。
“是一条手链，还有一幅画。”程良目光空空的涣散的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补充道：“八大山人的画......”
程良想笑，可看起来实在像哭：“原来我每一次生气他都记得那么清楚，可明明记得那么清楚，他还是觉得我只是因为没有同样的画生气吗？”
本来以为不会再为霍栖桐有任何触动了，原来是程良高估了自己。
第一百九十五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郑崇平废了大力气，千哄万骗地终于得到了霍栖桐口头上的同意出演。
但郑崇平的心刚落回肚子没多久，他就发现这情况跟他预想中简直南辕北辙，郑崇平快被霍栖桐逼疯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大半年前参摄《荒野》的时候霍栖桐还是挺机灵的，而且霍栖桐其他作品郑崇平大概也看了，业务能力算看得过去，基于此郑崇平才会在看到霍栖桐骤然改变的形象和气质后如获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