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翠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住,下巴微抬:“掩翠阁?是要掩了我赵飞翠的风光吗?让一个小妾?”
她死死盯着六皇子,六皇子叹一口气:“来人,把门匾摘下来。”
亲眼看着门匾被取下,赵飞翠这才长舒了口气,心满意足的走了,步子飞快,等都没等六皇子。
六皇子后脚跟出去时,甄静还听到赵飞翠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王爷,丑话说在前头,那些庶子庶女的,我可不养……”
甄静死死揪着帕子,差点把下唇咬出血来。
“主子,婢子伺候您净脸吧。”
“出去!”甄静柳眉倒竖,屋子里伺候的婢女全都垂了头,默默往外走,抱着珍珍的奶娘跟着出去。
“等等,把小郡主给我抱来,你们都出去。”
奶娘回了身,把孩子轻轻放在甄静旁边,这才出去了。
珍珍已经睡着了,半岁出头的孩子,眉眼已经长开,不像大多婴儿那样头发稀疏,反而浓密乌黑,雪肌红唇,格外漂亮精致。
甄静默默打量着孩子,眼底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审视。
她伸了手,在珍珍脸蛋上摩挲着,长长的指甲涂着鲜红丹寇,随着手指的缓缓移动,竟有种触目惊心之感。
“珍珍,你父王对你,比对母妃更上心呢。”甄静喃喃说着,盯着女儿精致的小脸,神情格外复杂。
甄妙出了辰王府,与宋氏一前一后,上了镇国公府的两辆马车。
给甄妙赶车的,还是阿虎,等百灵、青黛扶着甄妙进了车厢,停在前头宋氏乘坐的那辆车已经动了,阿虎喊了一声:“大奶奶,您坐稳了。”
他手一扬,在半空甩出一个漂亮的鞭花,车子缓缓动了起来。
天已经擦黑了,一进了车里,百灵就拿了火折子,把固定在车壁上的壁灯灯罩移开,点了灯,车厢内顿时亮堂起来。
“大奶奶,要不要用几块点心?”
喜宴上,大都吃不好的。
甄妙摇摇头:“不了,我有些乏了,去躺一躺。
马车里很宽敞,分了前后两部分,以雕花的隔断和幔帐隔开。前边占了大半,铺着上好的锦绣花开短毛毯子,设有固定的桌几壁柜,后边进深比较短,是一个矮榻,供主子歇息的。
甄妙往里面挪去,进了隔断,手触到天青色的幔帐,忽然停住了。
她微微皱了眉,回了头问:“今日车厢是开了门窗通过风么?”
她不喜熏香,可毕竟是专属的马车,毯子、被褥,还有幔帐,总少不了淡淡的馨香,让人一进来,就知道是女眷的车子。这种味道是长久形成的,并不是特定的香料,也因此,甄妙对车厢里的气味很熟悉了,可今日,不知为何,她觉得车内气息虽没变,却比往常多了几分凛冽。
“没有吧。”百灵想了想,笑道,“说不定是阿虎开窗通了风。
“哦。”甄妙点点头,手就要把幔帐掀起,又停了下来,转过身道:“罢了,我还是去拿本书打发时间吧。”
那丝若有若无的凛冽,令她心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可也明白,自己这想法太过荒谬了。
甄妙摇摇头,放下了手。
就在这时,幔帐中忽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快若闪电的抓住了甄妙的手腕,把她拽了进去。
甄妙整个人都吓呆了,连惊叫都忘了,反倒是百灵尖叫了半声,又快速捂住了嘴。
青黛像是轻盈的燕子,迅捷的冲了过去。
“别动。”幔帐轻轻晃动,她们看不到躲在幔帐后面那人的面容,却看到挡在那人身前的甄妙脖颈上多了一柄横着的匕首。
青黛立刻一动不敢动了。
“百灵姐姐,有事吗?”车外阿虎的声音传来。
那人没有开口,匕首却晃了晃。
百灵捂着嘴的手抖个不停,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好一会儿,艰难开口道:“没,我不小心撞到了车壁上……”
“路很平整啊。”阿虎嘀咕了一声,车速却放慢了。
“来,跟着我往后移。”那人凑在甄妙耳边,轻声道。
灼热的鼻息喷到她耳旁,甄妙浑身顿时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没有动。
矮榻的一侧,就有一个暗门,是勋贵之家马车常见的配置,就是以防有什么突发状况,主子可以从这暗门悄悄溜走的。可现在,这道暗门却成了致命之处!
她怎么敢动,那人定是要带着她从暗门离去,而一旦离开了青黛她们的视线,她还能有命回来吗?
“不动?”那人声音里带着几分嘲笑,匕首一动,白皙的脖颈上立刻多了一条红线,紧接着,血滴就涌了出来。
那只匕首是青白色的,染了血,格外分明。
百灵倒吸一口气,死死捂着嘴才没有哭出声来。
青黛面容沉静,死死盯着那匕首,却不敢轻举妄动。
“不要跟我对着来,不动的话,现在就要了你的命,我是杀手,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那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耳畔说着情话,“听着,我这匕首可要往后挪了,你不动,这颗漂亮的头颅,恐怕要换地方了。”
那人话音落了,甄妙顿觉颈间一紧,更加痛了。
这混蛋,居然半点工夫都等不得!
她咬唇忍痛,忙往后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