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之后,贺止祈从来没有去看过他,他也怕再见到宋言那张脸,就会想起他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事实,从而又忍不住对他动手折磨他。
他只是曾在别人口中有意无意地听到过宋言已经醒了,正处于恢复期,便也就放下了心。
宋言在养伤的期间,有好多同僚来看他,看向他的眼神无比充满了怜悯同情,这让他有些微微地不自在,但却又不得不勉强笑着应对。
不过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那位最亲密的朋友江岸听说了他被罚以及受伤的事情,千里迢迢又急匆匆地完成了任务回来,从地球的另一边飞过来看他,倒也确实是把他感动到了。
“言言,你怎么样了?”江岸进了病房就神色慌张地冲过来,上下打量着床上的宋言问道。
“小岸,你怎么回来了?”宋言眼里的喜悦是不加掩饰的。
“先别问我了,你给我看看伤哪儿了?”
宋言闻言后咬紧了下唇,神色略有犹豫,“就是左肩的枪伤,以及一些……皮肉伤,都快好了,过两天就出院了。”
江岸见他如此神色,倒也十分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又是因为贺少吗?”
宋言低垂下了眉眼,神色淡淡,似乎并不想回答。
然而江岸却也从他的表情中得知了答案,白净的脸蛋上不禁浮起了一丝愠怒,“说起来,我刚回来的时候,在基地门口看到一个漂亮少年挽着那个混蛋的手臂,两人郎情妾意地走出基地。”
江岸在宋言抬起头朝他注视过来的目光下,缓缓开口:“那个少年,无论是从身形脸蛋,还是从活泼开朗的性格上来讲,都很像十八岁的你。”
良久,江岸才从静不可闻的私人病房里听到宋言那道极轻,轻到好像风一吹就能飘散于空气中的声线回答道:“知道了。”
宋言没过多久就出了院,也确实见到了那个江岸所说的“漂亮少年”,确实是五官明艳动人,笑起来有他现在所不复存在的肆意张扬,甚至还有些盛气凌人。
但也终究是和他不同的,那个男孩的棱角硬朗而尖锐,像是一把磨不平的尖刀,冷硬而锋芒毕现,现在却又由于不知名的原因,让他不得不收敛着一些。
而宋言的五官却偏向柔和温暖,棱角似乎被磨平了一样,显得柔软而让人感到舒适,是一副看起来就很随和的面容。
宋言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原因在于他仅仅是戴着贺止祈当年送他的十八岁成人礼,一个刻着他名字的铂金吊坠牌,就被眼尖的桑闲气势汹汹地叫住了。
“你站住。”
无怪乎宋言能一眼认出这个男孩就是上次江岸跟他说的那个,因为只单单看着他的眉眼,便能够轻而易举地辨认。
宋言记得自己住院还好像也没几天,上次那个让他“代为受过”的男孩已经不见了,又来了一个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个失散多年亲弟弟的新人。
换得有点快,这次的口味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要不是贺止祈已经这么对他,他还要真的以为贺止祈是对他念念不忘呢。
“有事吗?”宋言想了想还是顺着他的话停了下来,尽管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可这也不是他逃避就能有用的,该来的总是躲不掉。
桑仙指着他脖子上的金属吊坠,神情不悦地问道:“你脖子上戴的这个是什么?”
“吊坠。”
桑闲似乎是不满意他敷衍般的回答,“我当然知道是吊坠,你给我看看。”
宋言伸手握住了胸口的吊坠,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又转头看了一眼桑闲,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摘下了脖子上的吊坠,递给这个一脸不开心的漂亮少年。
他现在是自己顶头上司床上正得宠的小情人,惹怒了他自己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凭着他对贺止祈的了解来看。
谁知道桑闲看了之后神色更为愠怒,甚至是直接开口质问他道:“你怎么会有和我一样的吊坠,明明是祈哥哥送给我的十八岁成人礼。”
绕是再喜怒不形于色的宋言听到这话后也实在是绷不住了,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在开口时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他道:“你说,送给你的……十八岁成人礼?”
“废话,难不成是送给你的?”
“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不可能,一定是你暗恋祈哥哥,自己偷偷做的吧。”桑闲盯着手中刻着宋言名字属于他的吊坠,又拿出了一条外观一模一样的金属吊坠。定睛一看,才发现它的角落里刻着“SX”两个字母。
“你叫什么名字?”桑闲突然开口问道。
“宋言。”
桑闲闻言后心里一惊,脸上的神色瞬间产生了极大的变化,“你就是宋言?”
他这样问着,一边用拇指指腹不停地揉搓着那金属吊坠上刻着“SX”两个字母的地方,脸色有些难看。
是宋言还是桑闲?
但桑闲却又强装着镇定,握着手中那属于宋言的吊坠,合上了手掌,“这个归我了,本来就不应该是属于你的东西。”
“还给我。”宋言的声音和脸色一并冷了下来,对着桑闲伸手。
可桑闲把手收了回去,铁了心地不打算还给别人。
宋言上前去夺,桑闲就往后退,可他小小???的身板和力气并不是宋言的对手,眼见着要被他拿回去,他便顺手一抛,将属于宋言的那个金属吊坠扔到了旁边的游泳池里,还朝着宋言得意地笑笑,一副欠揍的样子。
宋言怒极,看着宽阔而深的游泳池,脸色极为难看,除了贺止祈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欺辱过他,他想起自己曾经脾气也并不好,从来不是个能忍的,更何况之前有贺止祈肆无忌惮地惯着他。
导致他现在怒火之中忍不住想要给桑闲一个教训,但理智尚在,没有对他动手,仅仅是抬脚将他踹到了不足人高的游泳池中。
然后自己脱下外套跳下去找那个被他扔在泳池的金属吊坠,宋言还记得扔下去的大概位置,在那一处没找多久就找到了,握着它往回游的时候却发现桑闲竟然不会游泳,此时在不足他人高的游泳池里像个扑棱蛾子一般惊恐大叫。
“救命!唔……你要杀我。”
宋言没打算杀人,只好又将他救上了岸,看他在岸上不停呛水未免有些无语。
就在宋言刚打算拍拍他胸口,替他把呛的水拍出来,头顶上却忽然落下一道阴影,那熟悉的嗓音里透着一丝冰寒于薄怒。
“言言,你可真是不省心啊。”
“我都不打算动你了,你却偏偏要找麻烦。”
一旁躺着的桑闲见到他的“救世主”贺止祈来了,连忙坐起身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又是撒娇又是哭诉,“祈哥哥,呜呜呜……他把我一脚踹到了泳池里,好可怕,我差点淹死。”
贺止祈搂着男孩瘦弱的身躯,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一边对上宋言的眼神无比森冷,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