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的思绪突然一转,既然这些禁品要通过边关流入,那闻燕雪是否知情呢?
林蕴似乎看出了李晟心中的疑惑,他说道:“平恩侯自然是知道的。王爷您想想,朝廷年年克扣军饷,单凭闻燕雪的府兵耕种,哪里能赚来万两军饷呢?”
林蕴顿了顿,继续说道:“言归正传,既然阿兰公主答应了闻亥要帮忙制作绝嗣香,那闻亥必然是答应了要帮她做些什么。王爷,您心里应该也猜到了几分吧?”
李晟沉默不语,他的确猜到了几分。但他印象中的母亲阿兰公主,一直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那些年委身于李凤起,也只是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林蕴看着李晟,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但李晟却陷入了沉思,他试图理清这其中的关系,但又怕触及到某些不愿面对的真相。
她一个柔弱的女子,身处异国他乡,不仅要面对异乡人的非议和偏见,还要努力生存下去,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她的最大心愿,无疑是回到那片熟悉的故土,回到那魂萦梦牵的百里荒草场。那里,有她的亲人,有她的回忆,有她无尽的思念。
李晟想到此处,心中一阵酸楚。他忽然有些不敢深想,为什么战乱一开始,阿兰就突然失去了消息?他尝试动用闻燕雪的关系去寻找,却遍寻不得。阿兰要么已经不在人世,抑或是闻燕雪发现了阿兰的踪迹与闻亥有关,知道她并无性命之忧,便选择了知情不报。
想到这些可能,李晟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对林蕴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追究真相的时候。他需要冷静思考,需要找到更多的线索,才能揭开这一切的谜团。
第55章 中计
“若存他还会回来吗?”林蕴临走之际,李晟忐忑不安地问道。
林蕴微微摇摇头道:“王爷无需多虑,此次我带来了人手。王统领若敢有动作,太皇太后那边便会立刻知晓。他绝不敢轻易冒险。”
听了这话,李晟心中的忧虑才稍稍平息。而与此同时,国公府内却是一片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姚氏站在那面足有半人高的西洋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装扮。她身着华丽的命妇诰服,头上的攒珠冠熠熠生辉,引来身旁的侍女们连声赞叹。
“听说这东珠乃是皇室御用之物,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赐给夫人两颗,真是难得一见的殊荣啊。”
姚氏满意地端详着攒珠冠上璀璨的东珠,故作矜持地说道:“如今我们姚家也算是与皇室沾亲带故了,这都是姝姐儿的功劳,才让国公府有今日的荣光。”
提及此事,她不禁又得意洋洋起来,“这次皇驾出行,我们春哥儿也随驾相伴,等到陛下亲政,仲春封侯拜相的日子定是指日可待。天子门生,宰相根苗,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身旁的侍女们都纷纷迎合,笑声不绝如耳。
姚氏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华丽装扮,满意地点了点头,“至于闻三关,只要他一天不成婚,就没有后嗣,承爵的事情这辈子都别想轮到他。”
她嘴角微扬,得意地笑道:“我们母子俩总算是熬出头了,从此以后便是风光无限。”
姚氏的贴身侍女是她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佣人,察觉到屋外的几个小丫鬟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她立刻机警地向姚氏使了个眼色,轻声提醒道:“夫人,老爷来了。”
姚氏的脸上闪过一丝短暂的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身姿重新挺得笔直。闻亥步入屋内,只见姚氏站在镜子前,满脸得意地欣赏着自己身上的华服。
闻亥没有立刻出声,他挥手示意下人们退下,待屋内只剩下他和姚氏两人时,才慢慢坐下,轻啜一口茶水,悠然地开口问道:“你在此做甚?”
姚氏并未回头看他,而是继续沉醉在镜中的影子中,极力压平了嘴角道:“如今我儿已是陛下的伴读,我这个母亲岂能失了身份?这一身衣裳,正是太皇太后昨日特地派人送来的。”
闻亥用一种近乎淡漠的眼神看着她,讥讽道:“你倒是很得意。”
姚氏不甘示弱地回击:“我为何不能得意?这可是太皇太后恩赐的,从今日起,我便是一品诰命夫人。”
然而,无论姚氏如何炫耀,闻亥的脸色始终阴郁如霜。姚氏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停止了喋喋不休,斜了他一眼,不满地问道:“怎么不说了?”
闻亥冷冷地道:“蠢妇人!你可知道为何此次出行春儿能随驾?你以为这是儿戏吗?想去就能去?”
姚氏被他的话激怒,脾气也上来了,反驳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外人都道你君子端方,平日里怎么不见你对别人如此无礼?”
闻亥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深沉:“春儿能一同前往,是我特地去求了太后。”
姚氏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既然不是陛下和太后的旨意,那仲春上赶着去凑这个热闹做什么?她转头看向闻亥,眼中满是疑惑:“你为何要让春儿一同前往?此次随驾,不是只有陛下和几位重臣吗?”
闻亥叹了口气,神情变得凝重:“山雨欲来,风波暂息。这一切并非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我预感这几日朝中会有一些变动,让春儿随行,也是为了他能远离这些。”
姚氏听得心惊胆战,她紧张地问道:“那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春儿他还只是个孩子……”
闻亥道:“放心,我会安排好的。”说罢,他话锋直指姚氏,“还有你,最近要低调行事,宫里的风向变得太快,我们得小心行事。”
姚氏点了点头,心中虽然仍有担忧,但也明白此刻不是慌乱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闻亥郑重其事地对姚氏说:“此次入宫,你必须多加小心。能避则避,避无可避就自行小心应对。”
“什么叫避不开就自行应对?”姚氏柳眉倒竖,正欲与这个总是爱打哑谜的夫君争辩几句,却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迟疑道:“难道是鸿门宴?”
“岂止是鸿门宴那么简单。”闻亥冷冷地回应。
“不至于吧,”姚氏不以为然道,“现在陛下已经登基,燕雪身为国舅爷,你也已位列内阁大臣,与王家的地位平分秋色。老爷,你是不是太过忧虑了些?”
闻亥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赏花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姚氏虽然心里还记着闻亥的警告,但宫中宦官亲自来请,而闻亥又恰好不在府中,她只得换好衣服,忐忑不安地进了宫。
一入宫门,姚氏发现进宫的命妇不止她一人,还有好几个是熟面孔,这让她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看来这次赏花宴并不是针对她个人的,或许闻亥的担忧真的只是杞人忧天。
赏花宴设在太皇太后的一座精致别宫中,四月的人间芳菲已尽,但宫中的花卉在精心照料下却开得正艳,姹紫嫣红,香气四溢。姚氏虽然入宫次数不多,但也不是毫无见识之人,她跟随众人的脚步,渐渐地也放松了心神,开始享受这难得的宫廷盛宴。
姚氏一边欣赏着宫中的美景,一边与熟识的命妇们低声交谈,心中不禁感叹,这皇宫之中的繁华与奢侈,真是她平日里难以想象的。
太皇太后今日心情格外舒畅,她素来喜好舞文弄墨,因此命妇们纷纷献上自己的诗作,以博得太皇太后的欢心。姚氏虽在闺阁时期也曾学过琴棋书画,但在这众多才女之中,她仍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自己的技艺并不足以与她们相提并论。
命妇们中也不乏带着子女一同入宫的,小姐们和少爷们男女各自在花园中三五成群,或吟诗作赋,或扑蝶赏花,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彭原公府近来备受瞩目,姚氏自然被安排在太皇太后身侧陪侍。她的脸上难掩矜持与骄傲之色,享受着众人的瞩目与赞美。
众人谈笑间,王氏的视线忽然落在了姚氏身上,她微笑着问道:“彭原公夫人,今日怎么没带上仲春一起来凑个热闹呢?他年纪虽小,但聪明伶俐,想必也能在花园中与小姐少爷们一同玩耍,增添不少乐趣。”
姚氏心中猛地一紧,她没想到太皇太后会突然问及仲春随驾出行的事情。她迅速调整心态,恭敬地回答道:“禀太皇太后,小儿蠢笨,担不得聪明二字,但幸得皇上不弃,得以随行。若带那逆子来,恐惊扰了太皇太后圣驾。”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姚氏,似乎刚刚得知闻仲春随行这一消息,她轻声道:“年轻有为啊,咱们这些老人家,可真是比不上他们了。看来以后的大雍,还得靠他们这些年轻人来支撑。”
此言一出,周围的命妇们纷纷附和,恭维太皇太后寿比南山,福泽绵长。姚氏却感到一丝丝不安,她想起了闻亥之前的叮嘱,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她决定要更加小心行事,以免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之中。
赏花宴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太皇太后特地摆了酒宴,与众人共饮。姚氏坐在席间,感受着周围的欢声笑语,心中也不禁放松了许多。太皇太后更是颜悦色,让她稍稍放松了警戒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