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眼尾都是细纹:“小宓,早!给,我在外面国营饭店买的。尝尝,看是人家饭店里蒸的包子好吃,还是我们食堂的大师傅做的口味好。”
说着,递来个油纸包着的大肉包子,一军用壶豆浆。
“不知你爱不爱吃甜的,反正我是吃不得,所以豆浆里我只让人家放了少许糖。”
姜宓取下手套塞进大衣口袋,一手接过包子,一手拿着被打开的军用水壶:“你怎么没多睡会儿?”
“嗐,习惯了。一到五点半,自动就醒了。”
五点半起床,这会儿可赶不过来。姜宓也不拆穿他:“蔡教授呢?”
“睡着呢,他啊,不到七点起不来。你去哪?我送你。”说着,也不等姜宓反应,自顾自地取过她肩上的医药箱背在了身上。
“军区诊疗室,”姜宓指了指右边的路道,“前天晚上我跟何主任说找些免疫力差的患者试针,昨天中午听吕莹说,一下子来了一百多个战士报名,我过去看看情况。”
说罢,姜宓咬了口包子,似想到什么:“你吃了吗?”
“吃了吃了,”蒋复生挠挠额头,“要了个馒头夹油条,路上就干掉了。”
那一定没吃饱,姜宓扯过医药箱旁边挂的网兜,从中取出自己的饭盒,打开倒了半盒豆浆,把军用水壶还给他:“太多了,我喝不完。”
蒋复生愣了下,嘴一咧一口大白牙又露出来了:“行行,咱爷俩分着喝。下一回,我多打点。”
姜宓抿了抿唇,没吭声。
一口豆浆一口包子吃完,身上都暖了。
众人慢慢习惯了姜宓的作息,这会儿大多已经来了。
开窗、打扫、抹擦、添加用具,给银针消毒的,一个个忙活着,好不热闹。
吕莹抬头瞅见相携而来的甥舅俩忙叫了声:“姜医生、蒋同志,早!”
何主任闻声放下手里银针,疾步迎了出来:“小姜,昨天结束这边的工作,我去传染科那边看了,你快跟我说说,你给赵同志施针的顺序为什么跟谢思雨、牛娃不同?”
“赵同志胸口和小腹处你先下了七针,是因为他的病灶主要在肺上,这两处的穴位离肺近吗?那也不对啊,牛娃的病灶在肝上,谢思雨的病灶在脊椎,这俩可没有共同性,为什么他俩的施针顺序就一样?”
姜宓拿肥皂细细地洗着手,等他说完了,才道:“什么高明的针法都只是基础,真正有效的是我们怎么在这个基础上,针对不同的病患,怎么调整我们施针的手法和顺序,找出适合他的那套。”
千变万化啊,这可就难喽!何主任挠挠头,又想,中医不就是这样,针灸也好,药材、药方也罢,哪一样又简单了,稍加改变,针效就不一样,药方里多一味少一味药材,对应的病症或起到的效果又何尝是一样的!
“牛娃、谢思雨之所以一样,那是我还没有熟悉‘天元九针’,没能摸清它的规律,昨天……其实做得也不足。”姜宓凝眉,还是用的少、练的少了。
“你几点去的传染科?”
“凌晨两点。”
“赵同志怎么样?”
“我去时,他刚吃过饭、喝过药,可能是刚舒服地睡了一觉吧,精神不错,还有兴致看书。”
“他那样不好好休息,还看书?”姜宓蹙眉。
“放心放心,”何主任笑道,“我给他按了会儿睡穴,看着他睡着才离开。”
“还咳吗?”
“偶儿咳上那么一两声,我让明川今儿给他熬碗冰糖雪梨水喝喝看。”
嗯,这样不会败坏他的胃口。
“梨不好买吧?”蒋复生问了吕莹,把姜宓的医药箱放在她办公桌上,过来听到冰糖雪梨,便道,“等会儿我去商店看看,小宓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姜宓摇摇头,“我这儿要忙起来了,你每天不还要训练吗?”
“嗯,我先过去看看赵道霄。”
送走蒋复生,前来复诊的战士慢慢地一个一个也来了,贺兰兰、韩杨等人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
姜宓刚要过去帮忙,昨天报名试针的战士来了俩,然后不到五分钟又来了仨。
试针也不是说你报名,这边就会接收。
“天元九针”针对的是免疫力相对低下的人群,这会儿来的这五位,都是昨天何主任筛选出来的。
两个湿疹,一个带状泡疱疹,另两个是病毒性感冒。
虽不是什么传染病,却都是病毒性病症,姜宓愁道:“银针不够。”
总共三套,牛娃、赵道霄各用一套,现在只剩何主任手里这套了。
“那咋办?”何主任急道,“我昨天刚订了五套,人家说了,最少也得一周才能打制出来。”
姜宓:“用毫针吧。”效果虽然不理想,但作用还是有的。
何主任无奈点头:“我去跟他们说一下情况。”
“等一下,感冒的那俩战士,让他们去医院拿药,别扛着了,为了试针,这都拖一天一夜了吧。赶紧让他们走,下回再敢这样,来了,我也不施针。”
何主任愣了下,看向两人,半晌一拍腿:“我说怎么瞧着眼熟呢,昨天我还特意交待了声,先吃药,要是今天还不好再来……看这事闹的。”
年纪不大,姜宓和何主任这么一说,两人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跑了。
姜宓笑了下,看向剩下的三人:“病例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
姜宓接过来,翻开看了看,跟自己诊脉得出的结论差不多,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这几天三人的病症比着主治医生看诊当天略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