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宓看看两手,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是塞来的250块钱,再有就是裤兜里装的针包和小小一瓶酒精棉这就是她现在拥有的全部。
迷茫了一瞬,姜宓打开手机,搜索烈士陵园,然后去门口搭公交。
上了车,才知道要投币2元,还不到目的地,中间要转车。
没有两块钱,姜宓抓着钱,四顾了下,问身旁的人:“我能跟你换些零钱吗?”
“大娘,你上车前怎么不先把钱换好?算了,我帮你付了吧。”女人说着点开支付扫了下,付了两元。
姜宓把最小面额五十递给她:“谢谢。”
“大娘,”女人忍不住笑道,“就当我请你喝水了,快收起来吧。下次出门,最好让你家里人给你下载个微信或什么支付软件,往里充点钱,像我方才那样对着扫一下,多方便。”
姜宓认真跟对方寻问了下各种支付软件如何存入,如何扫码,随之把所有的钱给对方,让对方微信转给她248元。
“大娘,你去哪?”
“烈士陵园。”
“京市好几个烈士陵园,你去哪一个?”
姜宓点开“巫家昱百科”,往下翻了翻,点给她看。
“巫家昱烈士,大娘你去看他啊?嗨,没想到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追星,咋,你不知道什么是追星?哈哈……我听说,有导演看中了姜老写的一段回忆录,想买下拍成电影,男主就是这位巫家昱烈士。”
姜宓:“姜老?”
“中医院那位退休的老院长姜宓啊。”
“哦。”
“那本回忆录我看了,”旁边一位女生,点开手机道,“你们看,这就是巫家昱,姜老书里的照片,帅吧?”
“还有一这张,他在S国留学时拍的,这张是他京市大比时的照片……”
大比,对姜宓来说,他大比完打电话过来,不过是昨天的事。
转眼已过去54年,半个多世纪。
两个多小时后,姜宓到达陵园,在门口买了三束花。
一路走来,清清冷冷,说不出的寂寥。
墓碑上印着黑白照片,旁边是他父母,祖父。
姜宓移到巫老墓碑前,弯腰放下一束花,微微鞠了三躬,然后在他父母墓前站定,放下一束,躬身行礼。
最后,姜宓缓缓在巫家昱墓前蹲下,伸手抚过他的照片,抚过他的名字,怎么都觉得不真实,昨天还在电话里跟她说话的人就躺在这里了,还一躺就是几十年……
蹲得腿麻了,姜宓盘腿坐下,伸手拆开花束,一支一支摆上:“巫家昱,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我在门口捡着开的好的,挑了三束。早知道,接电话时就问问你了。”
“巫家昱,我查了,79年对Y自卫战以后,我国就不再有战争……”顿了顿,姜宓接着又道,“巫家昱,你是不是猜出来了,我不是她,大比回去后,知道我在河边遇袭,你是不是很后悔,后悔跟我在电话里说那些话……我、我怕你自责,怕你怪自己……”
“今儿醒来,知道她还活着,我挺高兴的!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当年在医院的诊室里,睁睛醒来就在她身体里了,一如,我现在,你看到了吗,我又变了模样,我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死了,还是活着,我希望她是活着的,这样,等我祭拜过老师、师娘、老院长、汪主任、何主任、蔡教授他们,再去边防,看过你我生活过的地方,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巫家昱,若还有一世,我们约定好不好,一起走一段,做一些喜欢的事,种一些喜欢的花,看看日出,欣赏一下晚霞,树下桌前煮一壶清茶……”
从陵园出来,天已经很晚了。
姜宓随意上了辆公交,又随意在某个地方下了车。
她对这座城市没什么执念,关系亲近的都已不在了,唯一待过的地方中医院,看百度,经过多次改建,早已没了往昔的印迹。
“大王叫我来巡山……”
姜宓掏出手机,来电显示:大宝。
“喂……”姜宓接通。
“奶,他同意给钱了吗?”
姜宓愣了下,看看手机,翻开电话薄。
儿子、儿媳、小宝、大宝、村长、小芳。
六个联系人,大宝叫她奶,那小宝是小松吗?
这样的话,大宝口中的那个“他/她”,不是儿子,就是儿媳。
“奶?”
“我……今天没来得及跟他说。”所以,她来城市是为了帮大孙子跟他父母要钱?
来几天了,都没有要到,看来是不愿意给喽。
“什么没说,你第一天过去没提吗,说来说去,他就是不愿给呗!你告诉他,我未满18岁,这么多年他没管过我,我要去法院告他,一告一个准,五万,就算我买断跟他的关系了。”
五万!
姜宓惊了惊,她工资算高的了,一月135元。
五万,她要挣多久?
“大宝,能不能……少点?”
“你又不是没跟张大壮他父母谈,五万,少一分,人家要我一条腿。”少年烦躁道,“你让于志显快点掏钱!明天,明天他要是还不打钱过来,我就去法院告他!”
要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