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也没讲好话吧?”许书熠迟疑道,“前两年支教的时候,他和我还有话可说,现在不太爱搭理我了,可能是讨厌我。”

哪里是讨厌?怕是喜欢得要死,和姓周的一样。

江谕忽然停住:“教官,衣服我送过去吧。”

“你不去吃饭吗?”许书熠奇怪道,“都这个点了,不饿吗?”

江谕乖巧地摇摇头:“你一上午讲课都站着,再去送衣服太累了。我去吧,教官早点休息。”

原本许书熠想借中午的机会看看谢珈近况如何,致幻剂的毒素是否已经痊愈。但江谕已经接过了他提着的袋子,指尖若有若无地勾了一下他的虎口,有点痒,许书熠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耳根有点发热:“……那你送完也快去吃饭。”

江谕笑着:“教官再见。”

等许书熠背过身去,江谕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外头金色的日光弥漫,他安静地注视着许书熠的背影腰身纤细,身材清瘦,浑身的肉都长在了臀部,每次走动时,裤子都会稍稍紧出臀肉的轮廓,不自知的勾人。

江谕忽然想起了许书熠腿心处那口紧热湿软的穴,濒临高潮时皱起的眉,软绵绵的呻吟。

比起少管所的其他教官,许书熠更显得天真,湖泊倒映的一汪月亮,旁人只看光华流转,但江谕更想看看揉碎了、弄皱了的模样。

他垂眼看着手里提的衣物袋。如果扔掉,难免惹许书熠怀疑。江谕随手掂了掂,这才往禁闭室的方向走去。

·

这两天,许书熠一直在纠结外派的事情。

但星期三时,何穆交给他一份学生档案,再三嘱咐他说下个月B班里将会有三个学生参加最终考核的,务必保证最后一门考试合格,否则将延长出所时间。

最终考核主教官必须在场,这与外派的时间刚好冲撞。

犹豫再三,许书熠特地去了趟校医院,告知了周新桥这件事。而周新桥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答案,并没多说什么,甚至都没有看他:“也好。”

“你生气了吗?”许书熠忍不住问。

周新桥从电脑后抬眼,细框眼镜折射的光显得冷淡,他叹气道:“没有生气,这本来这就是我的意愿。何况外派并不是只有一次,以后再去也是一样。”

许书熠掐着手指,忽然注意到周新桥是用左手握着鼠标:“你的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周新桥摊开手给他看。

伤口已经结了痂,但仍是很突兀显眼,许书熠小心地抚摸那道两三厘米长的伤痕时,周新桥忽然拢住了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指尖。

“别看了,”周新桥低声,“太丑了。”

许书熠摇摇头:“平时会疼吗?”

“会,”周新桥道,“但我答应你,周六我们去看天文展的那天,应该不会再疼了。”

许书熠忍不住笑:“你又控制不了。”

“在这儿留一会儿吧,”周新桥也笑,“我这儿有份表格要抄,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帮帮我。”

虽说这事轻飘飘地揭了过去,许书熠仍觉得歉疚。仔细算算,他的确欠了周新桥许多。外派的机会、手机、掌心的伤。用钱难以精准衡量。

回去之后,许书熠想了许久,决定周六那天好好给周新桥送别。于是第二天,他特地去了附近的百货大楼,在柜姐的推荐下挑了份礼物。

周六,阴天。

早上周新桥给他发讯息,说上午要去开会,下午两点再到少管所门口接他。许书熠特地提前下楼,周新桥的车却是比他更早一点,他连忙跑了过去,风吹扬起额前的头发,露出清朗漂亮的五官。

“我来晚了!”乍一钻进车里,许书熠预备好的话忽然卡壳了,“你”

周新桥穿着身黑色西装,衬衫扣到了最顶端,扶着方向盘的手腕处戴着块银色的表,禁欲冷淡的气质,他对上许书熠的目光,温和道:“不晚。我刚开完会回来,来不及换衣服。会不会太庄重了?”

“不会,”许书熠莫名不敢看他,“……很好看。”

他关上车门,这才拿出方才藏在身后的东西:“登登登看!”

缠着香槟色绸带的黑色礼品盒递到眼前。周新桥微愣,接了过来,半晌后才道:“给我的?”

许书熠点点头:“你的。”

周新桥:“可以现在打开吗?”

“当然了,”许书熠有点忐忑道,“希望你喜欢。”

周新桥解开绸带,盒内躺着一条墨青色领带,如河水流淌般的颜色,底端嵌着品牌的金属徽标。他轻轻抚摸着:“怎么想到给我送这个?”

“因为我想到,你外派期间肯定要开很多会议,到时候穿西装,总要搭一条领带,”许书熠不好意思道,“我不太会挑。今天一看,好像你自己的领带更好看。”

周新桥忽然伸手解开了自己的领带,取出盒里的:“给我系上吧。”

许书熠愣了下,然而周新桥已经俯身,头微微低下,近到能看见每根睫毛与眼睛波动。很淡的木质香水气味如同胶质沾连在他们之间,许书熠拿着领带,手臂僵硬环过周新桥的后颈,姿势犹如拥抱,他连呼吸都不会了,屏气凝神的,好半天才给系好。

“我很喜欢,”周新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谢小熠。”

车开后,许书熠的心跳才慢慢平复。

第一街区离少管所四十分钟的距离,他们错开了上下班的高峰,因而只有半小时的车程。

然而到了地方,却发现天文展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人。第一街区的展览向来有名,又碰巧赶上挤进去费了很大功夫,周新桥揽着他,防止叫人群冲散了,掌心透过单薄的布料熨烫着腰。

周新桥:“早知道该换个时间点。”

许书熠忙道:“我们不去人多的分馆就好。”

进了场馆后不再挤得喘不过去,得以慢慢地逛。许书熠很新奇地左看右看,周新桥一直安静地陪在身边,无论他问什么,周新桥都能答出来。

许书熠很惊讶:“你懂这么多天文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