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就是有别的顾虑。“黎昕说完脑袋突突地疼,“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还要给你瞎分析…。”
“顾虑?我哪儿差了?”沈泓一想难掩气闷,“够主动了,够讨好了。”
黎昕冷血一笑:“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吗?”
“我是你青梅竹马的弟弟!”沈泓怒喊。
黎昕扬眉反问:“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
沈泓陷入沉思,转而往镜头一看,黔默不语。
“你看,想不出来吧?”黎昕嘲讽着跟他细数,“你长得帅可你花心,你有钱但是人好像也没当回事,你事业吧……马马虎虎也就那样。”
“我让你贬成了一文不值。”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黎昕捏了捏眉心,语重心长地说,“重要的是,你真的喜欢一个男人吗?”
“啊,喜欢。”
“想好了?”
“想好了。”
黎昕按着脑门,忽然抬头,正色道:“沈二,你爸妈再宠你也是有底线的。”
沈泓低头苦笑一声,他无拘无束玩了这么多年,不参与公司的任何事,但无论他表现的如何置身事外,他终究是家里的一份子,很多事情他无法只凭自己的心意走,比如最重要的婚姻,估计也由不得他全权做主。
“你哥马上要订婚了。”黎昕斟酌着言辞,“下一个...就是你了吧。”
沈泓故作轻松:“我知道很难,这不身边没什么人可说的,先跟你聊聊呗。”
黎昕托腮注视着他,花心的沈少爷脸上带上了罕见的忐忑,哪里还有纵横情场的洒脱。
沈泓揪着地下柔软的毛毯,把心里的话说完,整个人的精神都松散了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陈宇阳到现在都还不理我呢,我一个人撒欢,有屁用。”
黎昕叹息一声,语气里带着残忍的温柔:“希望他永远不要理你。”
谈话终止到这里,二人挂了视频,沈泓收拾好自己,出门去了美术馆。
午后气温飙升,游客聚集到室内,直到傍晚园区外的展区才有人问津。
迷途美术馆下个展览即将开幕,沈泓与策展团队确认参展艺术作品以及其他细节,忙到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到家。
夜深人静,远处住宅区的灯灭了大半,沈泓端着杯热牛奶,站在阳台掏出了手机。
沈泓存任何手机号习惯只备注姓名首字母,陈宇阳的备注只有一个C,是他手机里唯一一个不需要回忆就能确认的号码。
陈宇阳现在在干吗?睡了吗?他竟然真的能忍住这么多天不联系,哪怕朋友之间是不是也该问候一下?
沈泓遥望着陈宇阳住址的方向,用手指在面前的玻璃窗上画了一支透明的羽箭。
翌日假期结束,夏日艺术节也随之落幕。沈泓按约替大哥跑一趟人情,开车前往城南。
文从简手机响起时沈泓已然到了酒店停车场,他微笑着跟对面说了句不好意思,转身接起电话:“喂,沈哥,我在酒店大厅。”
沈泓回道:“那你别动了,我五分钟左右到。”
结束通话,文从简客气地邀请对面的人:“一个朋友刚好跟我们在同一座城市,您中午方便的话一起吃吗?”
吴丰安同样客气地婉拒:“不了,我也约了人,他应该快到了。”
二人结伴走到大堂左侧休息区,几分钟后沈泓到了跟前。
“从简?”沈泓确认他就是大哥要自己安排的人,自报家门,“我是沈休的弟弟。”
虽然手机里聊过,但两人是初次见面,文从简起身伸出手:“沈哥好,我是文从简。”
沈泓松开他的手,看向他对面那位文质彬彬的男人。
文从简介绍道:“宁城医科大吴教授,我们参加的同一场研讨会。”
沈泓点头致意:“吴教授好。”
“你好。”吴丰安回敬笑意,看了眼手机信息,“不耽误你们了,他到门口了,你们忙。”
沈泓与文从简相继离去,有新入住的客人通过旋转门陆续进来,等人走完沈泓率先踏入门内,文从简紧随其后,二人刚顺着门旋转的方向走了两步,门忽然卡顿了一下。
沈泓抬头看去,对面有个人可能有急事,踩着缝隙挤了进来。
门在卡顿之后又缓缓转起,那个人微低着头,上身一件剪裁合体的雾蓝色衬衣,衣袖整齐地挽在手肘处,下身黑西裤,显得腿部线条干净笔直。
身材不错,肩宽腿长,尤其是腰间那处,沈泓一股微妙的胜负欲燃起,踏出旋转门后故作不经意地按上了自己的裤腰。
等一下!沈泓的手顿在腰间,突然定住了脚步。
烈日高悬,室外的蝉鸣声陡然激烈起来,对面刚进去的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同样停下了脚步。
旋转门在阳光下通体流转着金色的光,金光所到之地,彷佛闪出了浮光掠影般的梦境。
二人同时回头,陈宇阳跟沈泓仿若跨越了千山万水,掠过重重人影,默默地注视着彼此。
仅隔几天未见,陈宇阳变得陌生了,服饰换了风格,发型也做过整理,遮挡前额碎发不见,露出了清晰的眉眼。
周身气息冷冽的彷佛是另外一个人,第一眼甚至都没认出来。
沈泓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在陈宇阳的目光下,似是很悲伤地蹙起了眉心。
中央空调持续运作,酒店大厅分外凉爽,陈宇阳却呼出了一口灼热的气,然后向他的方向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