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了。”陈凛劝道,“你吃了吗?”
文从简坐他身边:“吃过了,专门给你带的。”
陈凛看着餐盒无端地笑了一下,将饭盒往外稍微一动,吃了两口,感觉文从简的目光还没从他身上移走。
他盛起一只馄饨晾在勺里,转头说:“你能不老盯着我吗?”
“怎么了?”文从简双臂抻开,往桌子上一趴,“怕我对你贼心不死?”
陈凛不防备他突然这么说,呛的推开盒子弯腰猛咳嗽了几声。
文从简连忙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这就吓着了?”
自从回到宁城,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文从简对他助益颇多,那份对他单方面暧昧的心思早就化为纯挚的友谊,只是工作忙碌且紧绷,若遇闲暇片刻,文从简总爱冷不丁地打趣一句。
“你快回去吧。”陈宇阳接过纸巾擦了下嘴,“别耽误我吃饭。”
“行了,不逗你了。”文从简点了点餐盒边缘,示意他继续吃,“可能爱上有家室与直男是我的命运吧。”
陈凛听见有家室这三个字唇角无声地微抬了一下,然而想起过去又僵在了嘴边,他吞了只馄饨,暂停思绪,问道:“直男?又看上谁了?”
“你不要管。”文从一言难尽,摸了下额头颓丧地说,“我嫌丢人。”
说完他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点了几下,很快又一脸烦躁地将手机撇到了一边。
陈凛端着碗,想笑没敢笑,刚吃完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什么破动静。”文从简揉了揉耳朵,“你把它当闹钟比当手机铃声好使。”
陈凛看着屏幕来电一时没顾上理他,走到窗户边背对着文从简接起了电话。
“出国?这么突然?”他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文从简好奇地倾了下耳朵,根本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陈凛回头瞥了他一眼,又对电话那边说:“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回来发微信。”
挂完电话,文从简立刻问:“谁呀?”
“你不要管。”陈凛用他的话堵他。
文从简没意思地啧了一声,等他收拾好东西,二人一同出了办公室前往停车场。
“周末什么安排?”文从简问。
陈凛捏着右臂,从到了大厅眼睛就半眯了起来:“睡觉,然后随时等人摇。”
“不错,好好干吧。”文从简拍拍他的手臂,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又说,“对了,下周市领导来院里视察,这事儿你知道吗?”
“视察?不知道。”陈凛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前方一辆银色的车灯光闪烁,“年前不是刚视察完吗?”
文从简叹了一声:“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关心。”
“我关心患者的恢复情况就可以了,关心别的又没用。”二人走到车前,陈凛又问,“到底什么事?”
“咱们原来那个老院区要重建一座康复疗养中心,市里还有咱们院领导跟投资人一起来视察。”文从简打了个哈欠,连连摆手,“这事早就敲定好了,我估计就是走个场,不说了不说了,回家睡觉。”
文从简的车停在前面,他边说边回头跟陈凛挥手,步子走的外扭七八,回身时差点儿撞到某根柱子上。
陈凛叮嘱了句注意安全,打开车门上车。
凌晨时分,停车场空了许多,陈凛系好安全带,抬头向前看,伸手一弹,挂在眼前的两枚戒指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晚上好。”
戒指挂在一条银色的细链上,随着车身启动小幅度地摇晃着。
路上车辆稀少,道路畅通无阻,距离到家还剩不到两公里时,远远地看到前方的信号灯变成了黄色。
陈凛降下车速,微不可察地呼了一口气,这个路口在高峰期时出了名的堵,而且信号灯时长也比其他要久,足足有120秒。
下周见到市领导要不要反应一下,他们管不管这方面?
陈凛困的简直要人魂分离,反应过来被自己给蠢笑了。
红灯亮起,倒数120秒。
陈凛开过来才看到,已经有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了他前面。
他下意识地往前扫了几眼,从身材看骑车的应当是个男人,一身黑色的骑行服,纯黑色的头盔颇有质感,双脚踩在地下,用腿部的力量支撑着摩托车,显得腿部线条流畅且有力。
摩托车与汽车在安全范围内一前一后地排着队,陈凛用食指点动着方向盘,下一秒他手指一顿,再次看向摩托车的方向,忽然皱了下眉。
红灯时长一秒一秒地减少,几秒之后陈凛收回目光垂下眼眸,似是自嘲地笑了笑,他转而抬起手,用食指挑了下垂在眼前的戒指。
红灯还剩四十多秒,陈凛放下手,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等待的时间非常枯燥,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他彷佛在瞬间陷入了睡眠那般,整个身体呈现被困意占据的松弛状态,手腕惯性下滑,一下子按响了喇叭。
一声刺耳的笛鸣,陈凛猛地抬头,恰好骑摩托车那人也回过了头。
对视间,马路对面有一台车急速转弯,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噪音。
陈凛本要跟前面骑摩托车的那位抱歉地笑笑,奈何他看到那人带着头盔,隔着黑漆漆的面罩,一丝表情或眼神都未曾对他露出。
许是那人被笛声惊到了,一直保持着回头的姿势,像是在兴师问罪。
陈凛略微犹豫,刚放下车窗准备道声歉,身后开始连续地响起催促的笛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