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白刚到书店,水杯还没放下,乔镜就把他抓过来,忧心忡忡地说了陈宇阳最近的反常。
她想着平常陈宇阳闷不吭声,看上去温良无害更容易受骗,大家共事多时,肯定都不忍他受骗,询问许映白能不能找他聊聊,或者问问他到底怎么了。
许映白波澜不惊地端着水杯,脸上露出一个懒散的笑。
他记得某个雨天,谢乘风骑车出行,晚上洗完澡后,将手机遗忘在了卫生间。
谢乘风不习惯随时息屏的毛病也有好处,许映白在那晚在他手机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
是陈宇阳。
许映白疑惑,本来没什么联系的二人怎么会有微信?他点开了一下,惊讶地发现两人聊的还挺多。
他继而想到以社恐示人的陈宇阳给他发来的一张照片。
谢乘风坐在书店,阳光洒在他身上,明明是该温暖的色调,可他那一双眼睛却格外清冷,像是在苦等什么。
也是这张照片,在某种意义上推动了他跟谢乘风的进度,从那时起,许映白就不再认为陈宇阳是一个软弱无争的社恐。
助攻谢乘风,并且能察觉出他对谢乘风的心思,将外界因素加以利用,悄无声息地做了他们的红娘。
“行了,别操心了。”许映白也没多说,“咱家咖啡师的心眼一个能顶你俩,他受不了骗,他不去骗别人就不错了。”
乔镜一脸受伤地指着他,许映白深知店长脾性,让她别演,好好工作。
....
对比陈宇阳循规蹈矩的日常工作,沈泓可谓忙的焦头烂额。
最近几天的温度好像在打擂台,一天赛一天的热。
室内室外温差巨大,从凉爽的室内出来,沈泓被热气扑的满身直起鸡皮疙瘩。
展览开幕式已经准备好,群展形式,主题为自然的浪潮,展期共一个半月。
跟几位常年合作的艺术家吃了顿便饭,从饭店出来,谭成开车,沈泓坐在副驾,给男朋友打电话。
“宝贝儿,在做什么?”
“拖地呢,你忙完了?”陈宇阳又问,“吃饭了吗?”
“吃过了,在回家的路上。”沈泓无意识地摸着衬衣最上端的扣子,自打那天起,他穿衣服规整许多,再也敢随随便便露脖子,怎么说也是个场面人,顶着一脖子吻痕怪难为情的。
陈宇阳哦了一声,静了一会儿,缠绵的语调幽幽地响起:“想我了吗?”
沈泓瞄了眼谭成,含含糊糊地说:“嗯,想了。”
“咳咳咳!”谭成使劲咳嗽,提醒他注意分寸。
陈宇阳听到格外不顺耳,问沈泓:“你喊我宝贝儿他怎么不咳咳咳,就说一个想,憋死他了要。”
沈泓没好意思说,宝贝儿这个称呼他喊过不少人,当然,之前也这么喊过谭成,就跟口头禅似的,他自然不会在意。
“回头我说他,你收拾吧,我歇会儿。”沈泓生怕这俩隔着电话掐起来,没等陈宇阳回答,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还没离手,谭成那边冷血无情地说:“他抱怨你,分手吧。”
沈泓握着手机挠了下耳垂,这阵子谭成跟他形影不离,看的比之前还要紧,并且每天都在致力于拆散他跟陈宇阳。
不管他跟陈宇阳聊天说了什么,好话也算坏话也罢,谭成总能挑出毛病,说陈宇阳如何如何,跟他分手吧。
“睡都睡了,分个屁。”沈泓没好气地回。
谭成目视前方,嗤然一笑:“我不记得你这么忠贞的时候。”
“少来。”沈泓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沈休的手腕我是尝定了,你拆不散我们。”
谭成搓着牙,掷地有声:“沈泓,你别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沈泓被他这声提醒敲打眼皮直跳,心口不由自主地闷:“你喊什么?我知道。”
谭成一时没理他,沈泓或许觉得气焰弱了,也不知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坚定,还是要安慰自己,混不吝地又说:“有本事让沈休弄死我。”
沈泓侥幸地想,再怎么样,沈休也不能弄死他。
谭成凉凉地呵呵两下,接着又长吁短叹,给足了沈泓脑补的空间。
不得不说谭成的方法很有效果,也是因为谭成本人带着一定程度的影响力,只要看到他,沈泓总是要担忧之后可能会面对的事情。
一路上沈泓焦虑的坐立难安,时而会罕见地恐慌片刻,彷佛跟陈宇阳分离的时间越长,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越短。
前方红灯亮起,车子停下,沈泓默读着前方的红灯秒数,等到秒数变到最后一秒,沈泓的心没来由地猛跳了一下。
他当即给陈宇阳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纸箱上的浮尘凝滞在半空,陈宇阳把箱子往旁边推了推,给他回:“-‘好,等你’”
次卧光线昏沉,一缕亮光握在陈宇阳手中,他看了几眼,忍了又忍,索性放弃,扶着箱子笑的肩膀耸动。
屏幕上显示着沈泓的微信-‘我找机会甩开谭成,等老公来找你私会。’
碧蓝一点点浸透天幕,夜色渐褪,东方蓄起一层明媚的红焰,不多时,城市熙攘起来。
窗外的布谷鸟叫的欢快,陈宇阳收拾齐整,抱着一只箱子出了家门。
走到单元门时,恰逢乌云浮动,日光瞬间被抽离,天地昏暗片刻,眨眼又恢复如常。
快递站点就在小区门口,到了跟前,一位快递员怯生生地跟他打招呼:“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