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个如此认真的成璧,前桥咬了咬唇,为自己耍无赖的行径感到抱歉,抱住他道:“好,那我也不拖延啦,下次你说起床就起床,我们一起练拳。”
成璧笑着与她相拥,两人眼含彼此,身体交融,将喘息压抑在缠绵的烟霭和雨声中。比起方才刻意的爱抚,还是情投意合的交合更令人沉醉,成璧凝视她的眼眸,颤抖着身体将精液喷洒在痉挛的阴户。
“阳气严重外泄,小郎君感觉还好?”
成璧的呼吸喷在耳旁,表情倒是一脸幸福,似乎那些冷静之语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3.
初春冻雨下了一早。
前桥起床出门,想亲眼看看今年所遇的第一场雨,却见老妇人在院中费力地拖拽着什么,身上都被雨淋透了。前桥马上将其他人呼唤过来,一起去帮忙。
成璧双手一抱,就把两根巨木扛起放到房前,前桥又命梁穹拿来干燥布料供老妇擦干湿发,示意施克戎上前询问。这才得知,原来是主屋有两处漏雨,老妇人想将毡布铺在屋顶,用木头压着,暂时遮挡。
这老太太难道想自己做这些事吗?她连木头都搬不动,竟然还想修房顶?
前桥环顾这间年久失修的旧宅,按照修缮公主府的经验,需要调整之处一定远非屋顶这么简单。
她们借宿于此本就叨扰,可不能光添麻烦不干活。前桥让老妇人在房内坐下,着人用盆暂时承接漏水处,对施克戎道:“这院子年头久了,我看井口都塌了,你问问她还有哪里需要收拾,我们一并办了。”
“您要帮忙修屋?”
“我们恐怕还要住在此处一段时间,”前桥道,“既然她这里缺人帮忙,我们又有人力,不妨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吧。”
于是施克戎做翻译,将前桥的想法传达给老妇人。对方力辞了一会儿,最终拗不过,说几年前还能在院中种些园蔬,近年由于年迈无力经营,园圃已被杂草覆盖了。
前桥像是接到一条支线任务,笑着点头道:“好,那除杂草的事也包在我身上。”
好在雨势虽急,持续时间却不长,院中唯有主宅屋顶两处漏雨相对严重。待雨停了,前桥拿着一笔一纸,在宅院中细细走了一圈,盘点宅院中需要修缮的各处,又将众人按照能力组建成临时施工队。
轻功好的施克戎、何缜二人去修缮房顶,力气大的成璧率领府卫搬运杂物、拔除杂草,梁穹、宁生和张策将倾颓的井口重新砌好,她则带着桃蕊和子昂收拾几乎要堆满杂物的牲口棚。
梁穹见她撸起袖子、兴致勃勃的模样,开玩笑道:“听凭吩咐,‘钱少司’。”
前桥就笑了。她的确是对着孟筠依样画葫芦,虽然专业性比不上为皇家办事的司造局,但她们几人有商有量,相互配合,施工进度一点都不慢,不仅将屋顶碎裂的瓦片换了,还收拾出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小苗圃。凌乱的院子开始井然有序,梁穹等人手握农具,将老妇人院内的地尽量夯得更加平整。
老妇人也没闲着,在她们暂停施工的时候,准时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餐桌。
若说前桥对兴国有什么好印象,都是从这老妇人处来的。她们虽然语言不通,但关怀本就无需语言,可以在实际行动中切身体会。老妇人知道她不会兴语,同她说话像教小孩子一样认真,在她手指比划夹杂常用名词的表达中,前桥竟然真能听到八成懂,也学着她的样子,比比划划地应答。
老妇人笑得好像做成了一件大事,饭后执意收走她们身上穿的衣服,帮她们清洗缝补。前桥不敢麻烦她,忙命众夫侍同去洗衣。
当老妇人看到这群男人手拿皂角、洗衣缝补轻车熟路后,简直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是荆国人吧?”
她指指众人,又指指遥远的南方,双手做了一个徒步远行的动作。前桥听懂了,想到两国现在的形势,犹豫了一下才承认。
若是这老妇人也有仇荆情绪,不想招待敌国人,她们便另寻他处,总之她并不想用欺骗换来住宿。可老妇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宽容地对她们笑笑,她没赶走众人,只是说了一句话。
施克戎翻译道:“荆国也好啊,我那干儿子宗游,就去荆国谋生啦。”
4.
她们所住的客房隔壁,就是张宗游的旧屋。
前桥在老妇人的带领下步入其中,此处看上去很久没有人住,但屋内物品还保持在主人离去前的状态。引起前桥注意的是桌面上的一尊木雕,在征求老妇人同意后,她将那木雕拿在手中细看。
“这是宗游刻的。”
那方木雕尚未刻完,人偶的头部和背部描摹得十分细致,唯有足部只雕刻出一个大致形状。她无需询问,已经知道这是谁的偶像老妇状态的身躯有点伛偻,面目寥寥几刀刻出慈祥模样,此人左手提篮,右手持杖,身后一朵团花图腾精致而繁复。
兴国人信奉的神明是这副样子,看上去既没有力量也没有美感,实在出乎她的意料。而这样一个和蔼无害的神明能支持陆阳那样的阴谋,也让她深感遗憾。
前桥尝试用手环触碰雕像,没有任何异常,或许是未完成的作品没资格同“奉阴婆”建立联系吧。好多关于这个宗教的事情她都无从思考,现在看到木雕,感觉有什么揭开一个小口,却露出更多未知,这让她有些雀跃,也有些忐忑。
“这木偶有何作用?”她托施克戎询问道。老妇人回答说,雕刻神像是张宗游的副业,他将木偶卖给敏都的教徒,换来银钱缴纳学费。
“你若是喜欢,就将它送了你吧。”
老妇人见她摆弄着木偶迟迟不放,以为她爱不释手又不便言明,前桥道了句谢谢,将木偶装进口袋。
原本自己来到敏都,是想调查手环和奉阴婆的联系,以及陆阳那个诡异的巫术。为兴国皇室主持祭祀的神使不便接近,但既然敏都民间存在教徒,或许可以从此着手。
“去哪里能找到这些教徒呢?”前桥命施克戎如此问道。
“你想去找他们?倒不必麻烦,大概明日,就能与他们见面了。”老妇人答道,“有几人定期找我洗补衣袍,我靠此谋生,与他们相识,到时可以为你引荐。”
0137 137.卯卯
1.
既然不用她找就能送上门,倒是省下一番工夫。前桥向老妇人打听了敏都最具口碑的医馆位置,待雨停后,扮上男装,与施克戎、成璧二人出门去。
可能是刚下过雨的缘故,街上少了很多行人,她一路走来,总觉得敏都街头“含男量”极高。与她擦肩而过的多半是男子,除却一小部分以她的审美可评价为“正常”者,余人则风格迥异:大胡子的、脸带刀疤的、满头癞子的、穿着怪异的……看得前桥直皱眉,难道兴国男人有什么歪瓜裂枣基因吗?
她并非肤浅到只看外貌,可对方如此不修边幅,让她觉得就算在荆国街头随便抓个男人,放在此地也能横扫千军。
难怪赵熙衡会被评价为“小白脸”,实在是同行衬托得好。当然这话并不是在夸他。
兴国普遍认为,男人能力的证明不在外表,而在于地位、财产和声望,拥有这些即被视为成功者,追求外在则是舍本逐末。他们自然没有娶妻的压力,因为女子的崇拜和追随是成功者的必备奖励,是“你若盛开,蝴蝶自来”的东西。
荆国与之恰恰相反,不符合女子审美和社会规范的男人根本无人问津,遵奉男德只是基本素养,他们还得像展销商品一样不断摆出优势、吸引目光。就算面皮不好,也需赠上发带木雕,暗示拥有“一技之长”,才能引来妻主垂青。
若实在没有归属,只能沦落到和其他无主男子抱团抚慰的地步,这在荆国人看来是很可悲的。
也是因此,一些视线投射在这群最底层最边缘的男子身上,竟演化成一种特殊的审美趣味贵女喜看男子相亵,模仿见不得光的互慰行为,加之夸张的戏剧化处理,以娱女子之目。她们欣赏这种“表演”,正如欣赏骄子沦落和圣人见渎的戏码,“演员”间产生情愫则是一件不被理解之事,这缘由也显而易见:荆国人对女子相爱接受度较高,对男子相恋则大多持蔑视态度,高高在上的站位使她们无需包容男人间所谓的爱情自由,却能保持对其性行为“叶公好龙”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