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月豺因她直白的评价神色一愣,笑容也收敛了,找补道:“我知道成不了,就是问着试试。你们荆国女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比你们还懂。”

“呵呵,你说,你说说。”

这懂王还没完没了,前桥心道,看看你这狗嘴能吐出什么。

“有野心有抱负、胸怀天下,这些男儿优秀品质你们毫不在意,”老月豺讽刺道,“你们在意的只有肤浅而无用的皮相,钟爱那些小白脸。我说个人名,一定是你喜欢的类型。”

前桥哼哼着抬下巴,示意他抓紧说。

“赵熙衡。”老月豺道,“你见过他吗?在你们荆国,相比于名字,大概更熟悉他的封号安吉郡卿。”

那三个字甫一出现,前桥条件反射地感到血脉逆行的凉意,心中陡然一跳,废了好大的劲才让嘲讽的笑容继续挂在脸上。

0133 133.虎狗豺

1.

“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没听说过他吧?”

“听说过,没见过。”

前桥拿不准赵熙衡的名字怎么突然出现,更不知道老月豺是否在故意试探,掩饰道:“郡卿高贵,我哪有机会见他的面容?”

“也对。毕竟是‘郡卿’,在荆国不能随便抛头露面。”老月豺似笑非笑道,“那你可有听说关于他样貌的传闻?这人虽没能力,皮相却不错,很招女子喜欢。多年前他结束质子身份回国,得到敏都许多无知女子青睐。”

……嚯,还有这段儿呢?

许多女子,还青睐……如果真是这样,他怎么还可怜巴巴去吉江见魏留仙?难道只为演一出戏吗?

想到演戏,前桥心里又憋闷起来。可是赵熙衡好看吗?她刚穿越至此时,耳闻有关“初恋男友”的诸多不靠谱往事,打定心思和他切断联系,就没在意过他长成什么样。

至于后来他加入冶铁厂,每次见面都是业务往来,哪有空关心别的,现在想想,这人确实长得……人模狗样的。可也不至于那么讨喜吧?

此刻老月豺就坐在她对面喝茶,因胳膊不方便,只能单手操作,烦得他动不动就翻白眼。前桥看向那张驴样的臭脸,心道如果敏都的男子都长成这样,那赵熙衡真的可以脱颖而出。

前桥拼凑着市井流言,尽量不谈及只有自己知道的内幕。

“听闻郡主殿下从前有很多心爱的使奴,自打娶了郡卿进门,就将他们全遣到外宅了。那宅子在民间俗称‘寡郎宅’,因为里面的人怎么盼,都盼不来妻主相见。”

老月豺抬着眉毛,意外道:“他如此得宠?若是得宠,为何安吉郡主要休了他?”

“休夫这种事情……可以理解成妻卿之间的一种特别情趣。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嘛,你看现在,这两个人不是好好的?”

她真真假假胡说一通,老月豺则幽幽道:“那这一架吵得不简单,和得也不简单,将南部三城之地都和进去了……等等,你是说,这是他们夫妻联手做的戏?一个佯作和离,一个假意挽回,借机吞并我大兴国土?!”

前桥一愣,没想到老月豺的阅读理解可以如此优秀,虽然猜得一点不对,却有意外收获。

她没必要维护赵熙衡的名声,顺着对方的意思点头,高深莫测道:“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啊。”

老月豺攥起单拳,恨得牙关紧咬。

客观来讲,他人不怎么样,爱国这点确实没的说,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可惜这样的拳拳之心,最终也错付给了如此腐败的国度。前桥打量着对方的表情,又问:“你对郡卿似乎很了解,既然是官员,你从前和郡卿经常见面么?”

“我对只有皮相的卖国贼丝毫不了解,”老月豺恨恨道,“至于见面,若他此刻在我面前,我必然……”

他想挥手做击打的动作,可惜肩膀的伤让他迟疑了一秒,手硬生生收在半空,看着更像要发动气功。前桥想象两人打架的场面,一豺一狗一嘴毛,一定精彩好看。她倒挺期待,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说的那些话,你考虑一下。”老月豺话锋一转,认真道,“安吉郡主怎么宠爱赵熙衡的,我也可同样待你,若你不喜我那些侍婢,我也会全部驱逐,必不令你委屈。你家世应该不错,我比你好一些,你放心,我们绝对称得上‘门当户对’。”

对于他的自信发言,前桥已经有了相应的麻木,那句“门当户对”更是让她啼笑皆非。

想起从前对着兴国脑袋赵熙衡,也听了不少“兴味儿”言论,两人观点虽然不合,她还是有兴趣争辩几句。这个老月豺却不同,让她连辩驳的念头都没有,知道费多少口舌都是鸡同鸭讲。

“这样吧,如有一日,你主动滞势,剃干净体毛,拿着你家的房契财产,求着当我的使奴,只要我的正卿、庶卿都同意接纳你,我会点头的。”

老月豺皱眉瞪眼道:“我真心实意说要娶你,何必如此侮辱人?”

这是侮辱吗?前桥可没觉得,这明明是恩宠,她可从未对其他男子许下这样的承诺。既然他不懂,自己只能笑嘻嘻地喝了酒。

天已经聊到这份儿上,再没法继续,她们结束宴饮,各自回去。

辛苦灌了一耳朵垃圾,也不知道施克戎那边进行到哪步了。前桥猜测着可能的结果快步赶回,却在房门口站住脚。

施克戎不在别处,就在门口坐着呢。他抬头,何其无辜地看着前桥,连带他身边四个捕快也一齐向她看去。

前桥心里咯噔一声。这是真的“五成把握”,被发现了?

2.

“家主回来了?”

施克戎起身,面对着前桥,却更像对身边几人说道:“那我进去了。”

在八只眼睛的注视下,她莫名其妙地带着施克戎回到屋内,关上房门,再也忍不住疑惑,问道:“你被发现了?”

“没,但他们的确在怀疑我了。”施克戎说着打开衣怀,拿出一张叠成小块的信纸,“属下未完成任务,还望家主恕罪。”

“怎么回事?”她又问道,“这是什么?”

她接过那信纸方块,在手中展开,听见施克戎道:“里面也有人把守,口供大概在最深处的牢中,属下实在没法进入,只能潜入无人的起居室搜查一番。在渣斗中找到它,似乎对家主有用,就拿出来了。”

那是张被撕了一半的纸,前半截空着,只在最后写了一行字:“儿安好,母勿忧,一切顺利,不日将回都。”接着是落款“征儿顿首”。

征儿?这是老月豺的真名吗,还是别人写的字条被他截获了?

前桥无法比对字迹,亦不能确定写字之人就是他。但如果“肖俦”是他的假名,难道官员的身份也能仿造吗?这人是怎么在望迁呼风唤雨的?

她摆弄着空白的那一截纸,喃喃道:“为什么前面要空这么多行?他先写了结尾,以后再补前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