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可偏偏裴瑶笙脸皮薄,说妹妹在感情上是个榆木脑袋,实际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不过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罢了。

成功逗弄她后,温璟煦还想再说些什么,随即就见她的贴身丫鬟一脸欣喜地跑进门来:“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裴瑶笙喜出望外,再顾不上与他说话,迫不及待地出门去迎裴筠庭。

温璟煦坐在原位,望着面前空荡荡的椅子,皱着眉,揉揉脸,微不可察的“啧”了声。

……

眼下这个时辰,裴照安不在府中,故风尘仆仆地回到琉璃院后,裴筠庭梳洗休整一番,先行向母亲与祖父母请安。

见她回来,林舒虞没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裴筠庭的手,含笑凝望她坐在床边,叽叽喳喳地谈论起在姑苏的见闻,又看过她将带回来的礼物一一摆在桌上,眸光柔和似水。

末了,裴筠庭还意犹未尽,林舒虞却笑道:“行了,你这顽皮丫头,不在燕京的这些日子,枫儿瑶儿,还有寒儿都念你念得紧,眼下应当已经得了消息,若再不去见他们,只怕又有得闹了。”

裴筠庭皱起鼻子,嘟嘟囔囔,仍握住母亲的手依依不舍。

林舒虞拍拍她,轻声道:“去吧,你阿姐在等你呢。”

待离开玉清筑,她便直直朝裴瑶笙的住处奔去,身后银儿与轶儿都险些追不上,最后正巧在中途与同样来寻她的裴瑶笙相遇。

“阿姐!”裴筠庭提裙,快步上前,扑入裴瑶笙怀中,“我回来了!”

裴瑶笙莞尔,伸手接住她,无奈道:“绾绾,你慢些。”

等姐妹俩有说有笑地回到房内时,温璟煦早已不在房中,裴瑶笙见状怔愣一瞬,不着痕迹地环视一圈,未再瞧见他的影子,遂作罢。

分别数月,姐妹二人几乎要将这几个月来没能在信中说完的话一股脑地吐出来,千言万语,滔滔不绝。

提起近来侯府的情况,裴瑶笙将未曾写在信中的事告诉她:“如今二房也在给两个姑娘相看亲事了。”

裴筠庭想起此前的事,疑道:“裴萱与裴蕙?她们竟肯答应草草出嫁?”还是尚未知晓全部底细的人家。

“自然不肯。”裴瑶笙亲手为她斟了盏茶,“据我所知,光昨日就闹了两回,祖母于心不忍,亲自走了趟,劝二叔再考虑考虑。”

裴筠庭沉吟片刻:“可曾听说是哪两户人家?”

裴瑶笙闻言,摇摇头:“暂且未知,但闹成那个模样,想来并非十分满意。”

裴筠庭抿了口茶,若有所思道:“改日我派人打听打听。阿姐,二房的事,咱们还是不插手为妙。”

“我明白。”她伸手,将妹妹而耳边的碎发挽至耳后,柔声道,“当时我听闻此事不久,裴萱与裴蕙便找上门来,突然要与我聊家常,其间顾左右而言他。看似是姐妹间的一次闲谈,实则句句都在朝我求助,言下之意,是希望我能替她们去求母亲插手这门亲事。”

但其实她们都心知肚明,父母之命不可违,更何况是身为庶女的裴萱与裴蕙。

世间多数女子的宿命,皆逃不脱“身不由己”一词。

……

回府第一日,裴筠庭被银儿轶儿唤醒,睡眼蒙眬地望着四周熟悉的陈设,鼻尖萦绕淡淡的檀香,一时竟还不大适应。

晨时请过安回到琉璃院,就见桌上摆着一封信笺,打开一看,原是凌轩递来的。

昨日从裴瑶笙处回来后,她便立刻差轶儿去寻凌轩帮忙打听消息,裴孟喆相看的那两户人家究竟是何方神圣。

门前的古树枝木繁荫,树叶随风窸窸窣窣的摆动,窗外鸟叫蝉鸣,她置身喧嚣中,不觉初夏已至。读罢手中的信,眉头越皱越深,大脑飞速转动,浑然未察窗前已经多了个人。

燕怀瑾同她说“明日见”,就断不会食言。

他显然是刚下朝就赶来了,身上还穿着皇子朝服,披领及裳俱表以紫貂,袖端为薰貂。其绣文两肩前后为正龙各置一方,一边为行龙六,间以五色云,另边一为披领及袖为石青色。

这身衣裳更将他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凸显几分,愈发衬得少年乌眉长睫,俊逸非凡。

琉璃院内花繁柳密,佳木葱郁,少年独坐于窗台,趁裴筠庭发呆之际,俯身往她发髻间插入一支簪子。

“回礼。”他抬起手来,露出腕上的佛珠,在她眼前晃悠,“今日请安时皇祖母还夸了几句,说我一心向佛,值得嘉奖。”

见她愣怔在原地,一言未发,燕怀瑾不解地凑近几分,一张俊脸无限放大:“在想什么?”

眼下他近在咫尺,裴筠庭再想后退也来不及了,满脑子都是那挥之不去的旖旎缱绻。

“你”她下意识将手抵在他胸前,企图以此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谁知燕怀瑾步步紧逼,直到最后,他们离唇齿相接仅一步之遥。

裴筠庭心乱如麻,她看见燕怀瑾的视线自双眸处逐渐下移,而后紧盯她的朱唇,动了动喉结。

须臾间,他缓缓凑近,温热的吐息先一步到达,裴筠庭已做好闭上眼的准备,门外却倏然传来周思年由远及近的叫嚷:“淮临!我就知道你在这”

两人动作稍顿,随即如梦方醒般坐直身子。

第四十三章 庭院深深(下)

一贯不知情为何物的周思年丝毫未察屋内微妙的气氛,他眼中只有两位多日未见的好友:“淮临,筠庭,你们可算回来了。”

裴筠庭心不在焉地应承一声,掩饰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说起来,这只月白茶杯还是燕怀瑾送她的十三岁生辰礼。

彼时他漫不经心地将杯盏交到她手上,对她说是随便准备的礼物,实际裴筠庭哪能看不出,这茶杯釉汁温润如玉,拂之如脂,是素有“寥若晨星”之称的汝瓷,价值千金,连达官贵人都求之不得。

知她喜茶道,挖空心思送了这般珍贵的礼物,还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为的就是让她开心。而裴筠庭虽嘴上没说,但一直用到现在,即便后来拥有再多再好的茶杯,也未曾想过换掉。

燕怀瑾明白周思年并非有意打扰,心下亦暗暗懊恼自己的莽撞,揉揉脸,找了把椅子坐下:“昨日父皇问了我情蛊的事。”他朝裴筠庭望去一眼,“我早有几分猜测,父皇也准我放手去查。此人必定就在身边。”

周思年点点头,赞同道:“没错。下手如此之狠辣,只怕还与你颇有渊源。”

裴筠庭想起荣阳楼前那个略显怪异的蒙面女子,问道:“先前你在养病,我未来得及与你讨论此事。燕怀瑾,你有没有想过,蛊毒是如何下入体内的?”

“你的意思是,那个蒙面女人?”他心领神会,眸光沉沉,把玩着那只月白汝瓷茶杯,上面尚沾着裴筠庭的口脂,“应当是她没错,那日被她碰过的地方曾有钻痛,但仅一瞬便消失了,故我并未在意,直至身子出现不适时才惊觉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