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1)

他就勉为其难地同情温璟煦一下吧。

这天莫约真是个好日子,半边天都被晚霞烧红,云层里透出几许别致的明艳,险些晃花了人的眼睛。

清脆有劲的马蹄声踢踢踏踏,奔向西街的国公府。

马车刚一停稳,展昭几人就听马车内传来一道惊呼,紧接着就见有道浅粉色的身影跃下,随即又是一个湛蓝的身影跟着追上去:“裴绾绾你慢点,人难道会跑了不成?”

最后身着白衣的周思年手握折扇,不紧不慢地现身:“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国公府的寝房内,林舒虞正握着裴瑶笙的手仔细嘱咐,温璟煦在一旁认真得十分认真,裴长枫等人皆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说到底,几个大男人也实在插不上几句话。

裴筠庭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份岁月静好。

“阿姐!”她疾步上前,一把握住裴瑶笙的手,“怎么样?难不难受,害喜严重吗?”

林舒虞与裴瑶笙相视一笑,周遭的人亦因此莞尔。

“好了绾绾,先起来说话,好端端的,跪在地上,成何体统。”林舒虞示意她起身,裴筠庭便顺势在此前温璟煦的椅子上落座。

裴仲寒见她心情不错,便悄悄用口型询问她发生了何事,裴筠庭朝他眨眨眼,意思是容后再谈。

燕怀瑾与周思年亦赶在她之后入屋,互相寒暄一番,周思年局促地揖礼:“偶闻喜讯,来得仓促,未来得及给二位准备礼物,待来日,思年定为其补上。”

温璟煦这会子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无妨,周大人既是一道来贺喜的,便无需拘束,同喜即可。”

众人聚在一块,或闲谈或关心,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该到要离开的时候。温璟煦起身送客,裴筠庭则趁机留下同裴瑶笙叙话。

“绾绾,你与三殿下两情相悦,如今终于肯表明心意,我倒要等不及问问你,是何感受?”裴瑶笙发髻松松地挽起,未饰珠翠,揶揄道。

“阿姐,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根本未来得及找机会将此事告诉裴瑶笙,就被她先一步猜到。

裴瑶笙捂嘴笑笑:“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方才一进来我就发觉了,加上三殿下看你那眼神,比往日还黏糊。在爹爹娘亲眼皮子底下,小动作还那样多,我瞧你俩真是胆大包天。”

榆木脑袋开了花,生出多情种来。

倒也值得令人欢喜。

裴筠庭当然不会否认,挽着她的胳膊傻笑两声:“阿姐,待日后肚子里的小家伙长大,咱便领着他一块游山玩水去。每逢春日便入云深处,夏日避暑,冬日雪仗,秋嘛……”

“再说吧。”她欣然一笑,“如今最重要的,当属把酒看今朝。”

第八十九章 夫复何求

待将访客们送走,结束兵荒马乱的一天,温璟煦阖起门扉,一声不吭,又极为小心地将裴瑶笙拥入怀中。

“怎么了?”她拂着温璟煦的背,温声询问道。

他缄默地摇摇头,仍抱着裴瑶笙不撒手。

霎时间,两人好似又回到了嘉瑞二十九年的那场大雪里,她越过长廊走到温璟煦身前,用独有的温柔,轻而易举地拨开所有围绕在他周身的阴霾。

亦如每一个被噩梦惊醒的夜,她都会无一例外的逆光而来,拥他入怀。

“阿瑶。”他嗟叹一声,“得知你有喜,我心中是欢喜的,如你所言,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可生孩子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我实在担忧。你我初次为人父母,若往后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需委屈你多多提点我。”

裴瑶笙自然应下:“璟煦,你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对此无需太过忧心。想必得见你如此,尊章和阿淳都会很欣慰的。所以,不要害怕,无论前方是什么,咱都一起面对,嗯?”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温璟煦握住她的手,将其贴上自己的脸颊,心中的担忧丝毫未减,但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裴瑶笙察觉到他的郁郁寡欢,却并未挑明:“明日回侯府,一起吃顿饭。”

“好。”

这一夜并无明月,靖国公府在黑暗中十分寂静,许久没做过噩梦的温璟煦在裴瑶笙身侧,安稳地沉睡。

……

裴瑶笙怀孕的事一经传出,各方纷纷送呈贺礼,不出半日,国公府的院子便堆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宫里赏了几件小玩意,皇后还特意追加了两份裴瑶笙喜欢的糖蒸酥酪;周思年那头都是些大老爷们,只挑了库房里比较拿得出手的礼送了去。

出人意料的是,韩丞相与纯妃也各自命人送了份礼来。

听温璟煦提及此事时,燕怀瑾正坐在裴筠庭身旁,认真为她剥除糖炒栗子的壳她生性喜甜,从前燕怀瑾造访时总喜欢顺道给裴筠庭带点甜食,这回亦不例外。

“说起来,当日我遭乌戈尔和裴萱算计,你为何会只身找到丞相府去?又同他密谈了什么?”裴筠庭歪头望向他,语气疑惑。

燕怀瑾睨她一眼,将一颗剥好的栗子放入她掌心:“大人的事情,小孩少管。”

裴筠庭被他这话气笑,把栗子放入口中狠狠嚼了几下,仿佛那是他的头颅:“燕怀瑾。”

“作甚?”

“你还是做个哑巴吧。”

“世上还有哪个哑巴对你这么好?”

裴瑶笙靠在椅背上,眼瞧这对欢喜冤家吵闹拌嘴。身后温璟煦替她拢着扇子,凝望她的眼神似一潭秋水,平和深远。

笼袖熏香,垂帘晏坐,几人围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未觉时间过得飞快。

话题说回韩丞相与纯妃,燕怀瑾和温璟煦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一瞬,随即又装作无事,各自分开。

“你可还记得云氏那个叫云妙瑛的姑娘?”他抬眸,视线落在裴筠庭红润的嘴唇上,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正是韩逋与纯妃私下同云氏做了场交易,将她作为筹码送到燕京来的。如今云氏掌权人更迭,云先生已不再插手云家事宜,对云知竹我了解不多,但此人绝非良善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