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赵嬷嬷:“宫宴上的菜样式更精致,花样也更多,不过再多也就几大菜系轮着上, 不及咱们院儿里一直有没见过的东西推出来。而且贵人们碍于规矩礼节在宴上并不会多吃,常常是浅尝几筷子便放下了。”

品月啧了一声:“那还好我们格格不用去这宫宴,能看不能吃多折磨人啊, 格格平日里在吃上可没那么多规矩。”

品月话未说完便给紫苏拍了一下, 只听紫苏用反驳的语气道:“宫宴是只有侧福晋品格才能去的,你眼里只想着吃,殊不知能去宫宴对主子们来说也是一番荣耀, 旁人想去还去不得呢!你就不想着咱们格格有朝一日做了侧福晋, 也能带你去见见世面?”

赵嬷嬷没有打断两个丫鬟的畅想,闻言也跟着笑起来:“是呀, 若格格能为四爷诞下小阿哥, 侧福晋的位置说不定真能落到咱们西小院。”

年婳躺在里间,默默听着几人在外面讨论她的未来。

侧福晋吗?历史上的年贵妃好像初入府时便是侧福晋,若二哥以后还有从龙之功,她的位份可能还不止步于侧福晋。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什么小阿哥侧福晋的, 她现在只求自己能在这种落后的医疗环境下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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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一早便到宫里听差,今日皇阿玛心情好, 说是山东那边又有人在河道里发现了祥瑞,地方文人接连写了几篇骈文, 赞颂当今圣上明德善治,以至于感动上苍让祥瑞降世,康熙当着几个儿子的面点评了这几篇文章,嘴上虽谦虚,脸上却始终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老大胤褆虽然在平日里是个大老粗,但这种时候永远是第一个跳出来捧场的,那拍父亲马屁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冒,听得胤禛都替他汗颜。

老三和老八的奉承话相对而言就有水平多了。先提提山东今年的收成,又列举一番山东爱民如子的官吏,最后总结这些好官能造福百姓都是由于皇阿玛知人善任,一番套路下来听得康熙中午用膳时都有些飘飘然。

胤禛是全场最沉默的那个,也是最不讨喜的那个。

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祥瑞吉兆他是从来不信的,他以前以为皇阿玛英明神武也不会信这些东西,后来他逐渐明白了,皇阿玛心中可能确实不信这些,但他需要民间主动挖掘“祥瑞”来给自己的治理锦上添花。

打仗的输赢一目了然,可这治理天下哪能那么清楚见成败。那一连串的祥瑞,就是皇阿玛善治的象征,也是康熙皇帝在政治上的功勋册。

可胤禛心里想的却是,地方百姓因为赋税沉重苦不堪言,地方官吏贪污成风,大批的银子流进了哪些蠹虫的口袋,却导致国库接连亏空。这种现实让他实在无法像大哥三哥那样对着皇阿玛说出违心的话。

一上午下来,就他和不善言辞的老五没拍上马屁,好在康熙今日心情好,又知道四儿子向来是这个孤僻怪诞的性子,扫了他一眼也没多说。

若今日沉默不语的是太子,他可就要多思量几分太子是不是对自己的治理有意见了。

无关紧要地在宫里待了一日,想到今日府上还设了家宴,胤禛同梁九功知会了一声,在天擦黑时回到了府上。

东边花厅飘来丝竹声和婉转的戏腔,胤禛事先吩咐过不用等他,想来福晋已经先让众人开始宴饮了。

胤禛加快了脚步,刚一进花厅便看到了正支着腮听旁边人说话的年婳。

若有所感,年婳也朝他这边看过来,脸上展开一个笑。

“四爷回来了!”

福晋笑着摆手让戏班子停下,领着后院众人给胤禛行礼拜年,年婳跟在人群后面,没忍住又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这频繁的眼神接触让胤禛有些耳根发红,不过一日没见,没想到她这般在意自己,只是此处外人太多,他实在不好将偏爱表现得太过明显。

想到年婳在意自己,胤禛白日里在宫中的烦闷瞬间消失了一大半,抬了抬手让众人起来,这才在福晋身边地座位坐下。

大阿哥、二格格连同话都还不会说的三阿哥今日都出席了,几个孩子哪里管大人们的规矩,凑在一处便玩得忘记吃饭,几个乳母跟在后面紧盯着伺候,一时间热闹的很。

福晋往那边看了一眼,确定大阿哥不会被冲撞,这才转过头来冲年婳笑得一脸和睦:“等到来年年格格的孩子降生,场面恐怕会比现在还热闹。”

年婳无端被提及,还是生孩子这种对后院女人来说十分敏感的话题,只能装作一副娇羞的样子掩着嘴笑了笑,偏过头看胤禛,发现他嘴角也是扬着的。

四爷看来今日心情不错,那不知道钮祜禄格格说的那桩计划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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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早,她原本还在床上赖着,就听外面有人通报说钮祜禄格格来了。

年婳当时的瞌睡瞬间消失殆尽。钮祜禄格格历史上可是乾隆的生母,因为这个缘故,她心里一直对她存着几分复杂的感觉。

毕竟若历史不发生改变,钮祜禄格格会是最后的赢家,而她自己连同身后的年府可以说是输的一塌糊涂。

可这个钮祜禄格格却又和历史上描述的不太一样。至少从现在来看,她端庄娴静,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安静,只侍寝一次便被四爷抛之脑后,没有任何得宠的迹象。

以钮祜禄格格的性子恐怕绝不会无端来找她聊天,年婳当即便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将人迎了进来。

钮祜禄格格进来以后,茶也没喝,开门见山便道:“我方才刚从福晋院儿里回来,福晋命我今晚家宴主动去勾搭四爷,若成了,我估摸着四爷事后要发火,若不成,估摸着我还是要被四爷恼,来此是想请你到时候替我求情一二。当然,你若能提醒四爷不要在宴上乱吃东西,或是直接把四爷请来西小院更好,这样福晋问起来我正好有了理由。”

年婳当时听到这番话都懵了,钮祜禄格格这是什么意思,福晋命她去勾引四爷,她直接跑来西小院说她不想她是被逼的想请自己帮助?

年婳甚至当时都顾不得去思考四爷在这件事情里的作用,她先想到的是自己在钮祜禄格格眼里这么善良面子这么大吗?又能给她求情又能劝动四爷的......

可随后钮祜禄格格的话又把她震惊了。

只见钮祜禄格格掏出一枚玉佩来,递给年婳说道:“你下次给家里寄信时把这玉塞信封里,我阿玛在礼部任职,两个哥哥都在宫里做侍卫,你家中兄弟在前朝若有需要可以去寻他们。湖广离京城远,你阿玛有时候不一定能帮得上。”

年婳没接,下意识问道:“可是寄给家里的信不都有人检查的吗?”

钮祜禄格格抬了抬眼,纳罕道:“一个贝勒府的格格寄个信还要被人查?你也把咱们贝勒爷想的过于小肚心肠了吧?”

年婳:有没有可能是你把他想的太磊落呢......

见她没反应,钮祜禄格格将玉佩搁在桌上继续道:“你若觉得为难也可以不帮,那这礼便是贺礼,先前还没恭喜你有了身孕。”

钮祜禄格格说罢便准备走,年婳将人拦下:“诶,你还没同我说福晋准备如何在饮食上动手脚,我若想帮你怎么帮呢?”

钮祜禄格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只说让我在四爷回去的路上等着。”

说罢又看向年婳:“你就不怕帮了我福晋记恨上你?”

年婳笑了:“福晋能冒风险让姐姐做出这种事,恐怕根源便是看我极度不顺眼了吧。只是我反而好奇,姐姐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呢?”

钮祜禄格格怔愣了一瞬间,眼神变得冷漠,只是这分冷漠却不是对着年婳的:“这后院里,不是所有女人都想着要去争那份恩宠的。也不是所有贵族家的女儿,都想要像福晋那般活着。”

年婳心底惊奇,面上却不显,只应道:“我可以试一试,但不保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