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都是没经过人事的,赵嬷嬷自然不盼着她们能有什么经验,自个儿在廊下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
“等四爷下次回来,得让他给西小院请个太医。”
品月扭过头来,一脸惊恐道:“格格生什么病了要请太医?”
倒是紫苏瞬间反应过来,一时之间又惊又喜,差点掩唇惊呼了起来:“莫不是......莫不是格格有喜了?”
赵嬷嬷忙伸手止住两个丫鬟的动静,低声道:“这事也只是我的猜测,你们两个先不要往外面瞎说,一切等四爷回来请太医看过了再做定夺。”
紫苏和品月笑着点了点头,面上虽然强装着镇定,心里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格格若真的给四爷添了小格格小阿哥,那他们西小院才是真的在这贝勒府上站住脚了啊!
品月重新扭头看向院中的百福和造化,两只傻狗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一块大石头,正你追我抢的在银杏树下转圈。
第40章 年婳是睡醒后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肚子里有了条新生命这件事的。
年婳是睡醒后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肚子里有了条新生命这件事的。
得知她醒了, 赵嬷嬷笑容满面地走进来,扶着她问了许多月事、饮食上面的细节。
年婳不是傻子,她原本还一头雾水, 可当赵嬷嬷问起她上个月来月事的准确日子时,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点残存的瞌睡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听见她说月事推迟了快两个月,赵嬷嬷脸上的笑更深了, 连扶着年婳的动作都比方才多了几分小心。
“嬷嬷,这......”
年婳有些手足无措,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妈, 可孩子若真的要来, 她如今的身份和处境却是断然不能说一句不要的。
“格格别急,这事儿还是要先等四爷回来了请御医看看才稳妥。”赵嬷嬷怕全院的人空欢喜一场,还是选择稳妥一些。
年婳心道她还真不急。她一直都是盼着孩子能晚一点来的, 虽然给皇家做女人生孩子就像完成KPI, 但如果这项KPI能延期,她自然希望拖得越久越好。
“嬷嬷, 我晓得了, 那就照您说的办吧,我有些困,还想再歇会儿。”
年婳心里乱糟糟的,胡乱想了个理由把赵嬷嬷支开,自己回到矮榻上倚着发呆。
赵嬷嬷哪能不答应, 又像方才那样小心翼翼地把屋里的炭火添上,询问了年婳晚膳吃什么, 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下。
期间一直扬着的嘴角都没下去过。
年婳在旁边看得分明,待赵嬷嬷走后, 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应该知足了,至少她穿到的不是什么吃不起饭的穷苦人家,从孕期到产子都会有一大帮人伺候着,就算有什么凶险也有太医班子守着,这已经几乎是这个时代能享受到的最好的待遇了。
至于其他的,就靠赌了。但愿老天待她不薄。
年婳将手放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心中想,如果赵嬷嬷说的是真的,她在这个封建又落后的世界里,会多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甚至可能会是这个世界里与她最亲近的人。
赵嬷嬷把几个丫鬟太监叫过来好生嘱咐了一通,而后命人去宫里打听了四爷今日的安排,让小林子进宫递话给四爷,请他回来时顺便带个太医。
小林子听完麻溜儿地去了。
到宫里传话时,胤禛正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十三爷坐在另一张案上埋头完成老师布置的课业,遇到疑惑的地方正好向四哥请教。
兄友弟恭,气氛十分温馨。
听完小林子捎来的话,胤禛手中的紫毫笔从手中脱落下来,笔尖在宣纸上划出一道刺眼的墨痕。
顾不得其他,他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小林子问道:“你可有听错?是西小院要请太医?还是赵嬷嬷亲自去前院说的?”
小林子回忆了一下,连忙说是。
他这边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倒是胤禛自己脑补了许多。
这一年多来,他也算摸清了年婳的性子,她这人看似懒怠恣意,实则在规矩、位份方面却是最小心不过,譬如她虽然贪睡,喜欢赖床,可每逢初一十五给福晋请安却比谁都起的早。若小病小痛,依她的性子恐怕会自己忍忍过了,连赵嬷嬷都派出来了,那恐怕不是小病。
胤禛闭了闭眼,一边吩咐苏培盛准备马车回府,一边迈着又急又大的步子往外走。
十三阿哥原本坐在一旁,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跟上去道:“四哥怎么走的这么急?可是府里有人生病了?刘太医是宫里有名的妇科圣手,四哥不如去请他看一看。”
其实方才他便听明白了,是四哥后院一个格格请的太医,敏妃在他之后又生了两个公主,他从小耳濡目染也了解许多女儿家的事,若后宅女子出现不适,首先要考虑是不是喜脉的。
四哥怕是关心则乱,否则一向谨慎稳重的他怎会没想到这点。
不过这是四哥的私事,他一个做弟弟的不好直接言明,只好借刘太医作为提醒。
苏培盛方才也跟着四爷一道急,如今被打断,几乎瞬间便意识到了十三爷话中的意思,诶哟了一声笑道:“主子您先别急着担心,西小院请太医也不一定是年主子病了啊!又不是只有病了才会请太医!”
胤禛也早同时反应了过来,再次盯着小林子问道:“赵嬷嬷去找你传话时神情如何?可有十分慌张?”
小林子回忆了一番赵嬷嬷找他时的表情,摇头道:“未曾见慌张,现在想来倒是笑着的,只说让爷回来时顺便带个太医便可。”
小林子一个从懂事起便被送进宫里养花的太监,因着养花花草草养的好被分给胤禛打理前院木植,平日里和后宅接触少,哪里懂这些妇人门道。他当时听到赵嬷嬷的话只想着赶紧给年主子请医,哪里还顾得上去琢磨这话里其他的意思。
如今想来,赵嬷嬷那神色哪里是年主子生病该有的表情,分明是......
小林子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才该死!奴才许是误会赵嬷嬷的意思了,主子,年格格恐怕是......有喜了?”
胤禛未回应他,步子迈的比方才还要急。
徒弟是苏培盛的,于私于公他都有教训的资格,苏培盛怕胤禛发怒重罚小林子,当即自己上前给了徒弟一脚:“你这蠢才!传个话都传不好!日日让你在前院跟着学,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末了正准备向四爷求情,却只见一袭靛青色袍角从转角处划过,原地哪里还见四爷的影子。
十三阿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立在廊下笑了出来:“苏公公,您别在这儿教训徒弟了,我看四哥对这位年格格重视得很,若喜事是真的,莫说罚了,该阖府赏赐才是,到时候您可要替我把恭喜带到。”
他最近总觉得四哥变了,具体变了什么他又说不上来,若非要说,那便是整个人更有人情味儿了。胤祥不着边际地想,或许就是这个被四哥如此珍重的格格影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