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婳一张脸刷地红起来,当着店铺老板打量的眼神,拉着他快步走出了这家店。
接下来的四爷倒好似赶时间似的,拉着年婳在成衣铺子挑了两身做工考究的衣裳换上,而后催促苏培盛快点驾车。
年婳本还以为他是逛倦了急着到庄子上休息,直到窗外的景致越来越熟悉,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她听到锣鼓和鞭炮的响声,隐隐约约有一处人声嘈杂,显然是有人家在办喜事。
年婳心中越发疑惑,待马车转过一道弯,拐进一条挂着红灯笼铺满鞭炮碎屑的长街,她才转过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胤禛。
那高挂着红灯笼的人家,分明是年府,她的家。
年婳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眶瞬时涌上热意。
胤禛叹了口气,伸手给她擦掉眼角的湿痕:“晌午时分来太显眼了,现在我们从侧门进去,还能赶上看看你二哥成婚。”
第37章 显然年家是得过四爷吩咐的,年府西边的小门连着府里的后院,待贝勒……
显然年家是得过四爷吩咐的, 年府西边的小门连着府里的后院,待贝勒府的马车一出现在巷子口,立在门口翘首观望的小厮便脚下生风地跑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年夫人带着年羹尧便迎了出来。
“额娘!二哥!”
年婳惊喜地走近。
年夫人和年羹尧今日的打扮都喜庆红火,年羹尧更是身着一身吉服,年婳从胤禛嘴里听说过二哥在议亲, 但没想到这么快。
年夫人上次在红螺寺是见过女儿的,年羹尧就不一样了,时隔一年头一次见妹妹, 他第一反应便是打量妹妹瘦了没, 看年婳气色和在家时一样好,脸颊反而添了几分莹润,他这才意识到一旁立着的胤禛, 忙照着规矩给四爷行礼。
“免礼吧。”
胤禛还是同上次见年夫人一般没什么架子, 同年羹尧道了一句“恭喜”后,便让苏培盛把早早准备好的贺礼送上去。
“还请贝勒爷体谅, 阿玛在前厅招待客人, 若冒然离席反而惹人怀疑,不如爷进去喝一杯喜酒,待晚些时分再让阿玛来给您请安?”年羹尧斟酌着措辞向胤禛解释道。
“不必了,我若被人认出来了不好。”
胤禛拒绝了年羹尧的邀请。
而后看向年婳道:“我在城中还有些事情要办,你让紫苏陪你在此处, 酉时三刻我派人来接你。”
圣上最忌讳皇子跟朝中大臣们往来,四爷跟福晋的母家走动都不多, 若冒然同她出现在年府再被人认出来,惹圣上猜忌不说, 准要被外人议论一句“宠妾灭妻”,他能陪自己做到这一步年婳已经很感动了,年婳自然不会要求他像普通人家的夫婿一般登门拜会。
年婳乖巧地点点头。看着四爷同年夫人和年羹尧打了招呼,径直坐上马车离去。
四爷走后,年婳瞬间恢复到了在家时的情态,上前挽着额娘和哥哥的手臂往后院走。
“二哥,你怎么成婚都不同我说一声,好歹让人给我去封信啊。”
年夫人笑着看向女儿:“不是不跟你说,是这事实在定的急,你二嫂的祖母前些日子病重了,田家怕田老夫人一去你二嫂又要守孝,这才着急把事情办了。我让你爹给贝勒爷去了信,原想着他会告诉你,没想到她直接把你送来了。”
年夫人的话音里带着笑意,见到女儿的高兴是其次,这样细致周到的安排体现的是贝勒爷的用心,她是在为女儿的处境高兴。
“哼,什么贝勒爷,酒都不愿意喝一杯。”年羹尧见紫苏被远远落在后面,不轻不重地抱怨道:“若不是嫁给了他,小满至于回个家都这么遮遮掩掩的嘛。”
此话一出,年羹尧果然挨了亲娘一记打。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本以为你从今日起就是成家的人了,你这副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年夫人不满地瞪着他。
此时二人来到年夫人的屋子里,年羹尧熟练地平息了额娘的怒火,转头看向年婳,本以为小妹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却发现小妹也正皱眉看着自己。
“二哥可还记得我进贝勒府前答应过我什么?”
年羹尧挠了挠头,回道:“戒骄戒躁,低调做人,对皇家心存敬畏,不贪慕权力只求做实事......还有别的吗?”
年婳:“既然二哥记得,为何言语间会对贝勒爷多有不敬。我是被皇上指给四爷的,又不是被他强娶过去的,多少人把嫁入天家当至高无上的荣宠,你方才那话若是被外人听去,是不是要说咱们年家藐视皇室、对皇上当初的安排心存芥蒂?”
年羹尧:“我不是......”
“我自然知道二哥不是,二哥心疼我,遇到事情先想着我有没有受委屈,可也不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发脾气。二哥日后若去了前朝,你在皇上和四爷跟前是什么做派,我在贝勒府里便会是什么处境,二哥是希望我日子好过一点呢?还是希望四爷因为你屡屡冒犯他厌弃了我?即便抛开我不谈,阿玛额娘,大哥姐姐,包括二嫂,一家人同气连枝,谁又能在你得罪了皇家后落得着好吗?”
“我自然盼着你好!”年羹尧不假思索道:“怎么能抛开你,决不能的!”
一旁的年夫人听到女儿这么说,一颗老母亲的心是既欣慰又心酸,女儿以前在家时是跟她二哥一样恣意爱玩,常常冒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可短短一年,却变得沉稳又理智,这让她不禁红了眼眶。
“诶,额娘您哭什么!”年羹尧语气里带上了焦急:“难得小妹回家,您这是......是我错了!我以后必然不会这般妄为了,我给你俩保证,以后收敛性子在贵人面前恭恭敬敬的成不?”
年婳闻言噗嗤一声笑开来:“二哥从小给我保证过的事可不少,谁知道你是认真的还是哄我?”
见妹妹终于笑起来,年羹尧也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年婳的额头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你倒是说说我从小保证给你的事情哪件没有办到,你可真是嫁了人忘了你哥,我怎么看你言语间处处护着四贝勒,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年婳脸一红,瞪着他:“四爷对我就是很不错,这次原本是带我出去玩的。”
年羹尧闻言更是气得牙痒痒了,出去玩一次就这么感恩戴德?那他小时候背着她出去玩的次数都喂了狗?
但想起额娘和妹妹方才的反应,他憋着把这股气咽了下去。
“好了,别说我了,额娘,二嫂在哪间屋子,您带我去看看吧。”年婳说着看向一旁立着的年羹尧,果然见自家二哥脸上闪过一丝局促。
那照这个样子看,这位田家的二嫂是二哥真心喜欢的了,田文镜是雍正朝的功臣,虽然现在官位不起眼,但日后可算得上是雍正的左膀右臂。年家同他结亲家,怎么也比跟纳兰明珠牵扯到一起要好。
年婳想,二哥命定的轨迹也算改了那么一丢丢,哪怕这个改变不起眼,未来说不定也会发挥大作用。
其实方才她那番话主要还是想劝二哥收敛自己的少年意气,四爷和二哥短期内不会在前朝有太多牵扯,年婳也不担心四爷会因为二哥怎样牵连她,毕竟四爷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但年婳了解自家二哥,只有这般跟他说,他才有可能在以后冲动行事的时候想一想后果。
“那我先去前面,你要走的时候派人同我说一声。”年羹尧见年婳要去见田琴霜,忙逃也似地离开了后院。
待年羹尧走后,年夫人又拉着女儿的手说了一些家事,譬如年希尧一家子在云南因为官职和距离回不来,姐姐年姝有了身孕不便走动,田家父母都是极好相处的人云云。
到了年羹尧的院子,立在门外待命的丫鬟看到年夫人带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过来,只当是什么亲眷,忙恭敬请了进去。
身着嫁衣的田琴霜听到动静,也自行揭开盖头看向外间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