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管的多了儿子便能跟自己亲近?真是痴人说梦。
惠妃拿帕子捂了捂嘴,事不关己地想,她不过是为了以后筛选丫鬟更安全才跟皇上禀报的。
康熙听完,怒火瞬间就起来了。
“岂有此理!乌雅氏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包衣奴才眼里就只看的见儿子后院那二亩三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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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从乾清宫出来,回府便直奔西小院。
外面日头强烈,热浪扑面而来,他又嫌太监打伞麻烦,待脚步匆匆地赶到时,后背的褂子都被汗浸湿了。
年婳正捧着一碗绿豆冰沙在细品。
这贝勒府里最大的好处便是物资供应充足,往常在年家做女儿时,饶是她父亲官职不低,夏天时避暑却也没太多的冰用。
今年便不一样了,胤禛如今不仅晚上来,平日里没事时午间也喜欢来她这里歇晌,府里最大的主子常来西小院,她这里的用冰份量便足足的。
不仅要在屋里摆冰,年婳还琢磨出来了许多冷淘的吃法,这几日每日换上一样,恍惚间觉得回到了有冰箱的岁月。
“又趁我不在时偷吃冰的!”胤禛自门外打帘进来,一看清年婳手里的东西便皱起眉头:“夏日吃太多冰不好,寒气郁结在腹中,到了秋冬要生病的。”
四爷对中医养生颇有研究,在时总要严格限制着年婳吃冰的份量,因此她一般都趁他不在偷偷吃。
年婳把碗往身后推了推,试图用身子挡住,笑道:“爷今日回来的可真早,路上可晒着了,瞧这满头的汗,我这便让紫苏给您打一碗绿豆汤来解暑。”
一边说还一边体贴地拿起手帕给胤禛擦汗。
“少转移话题。”胤禛瞪了她一眼,长臂一捞,将她身后的那吃到一半的冰碗捞在手里,“不必麻烦了,我吃这个解暑就好。”
绿豆汤虽也解渴,但胤禛不得不承认,她研究出来的这绿豆冰沙更降温一些。
“诶,您怎么吃我......”年婳想说他怎么吃自己吃剩下的,但话还未说完,胤禛便三两口将她碗里剩的给搜刮干净了。
得,她发现了,二人相处越久,四爷是越来越不要自己贝勒爷的尊贵架子了。
“今日在府里都做了什么?”胤禛吃完,顿觉浑身一阵清凉,捞了年婳到怀里,顺手捏了捏她露出来的一截玉臂,这屋里冰用的多,年婳身上都清清凉凉的。
胤禛恍惚觉得这才是解暑的利器。
“逗狗,看书,琢磨绿豆沙。”年婳朝他眨了眨眼,轻声道:“还有想您。”
胤禛耳根一红,脸上竟多了几分莫名的拘束:“大白天的,胡说什么呢!”
年婳愣住,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我只说想爷,爷想到哪处去了,什么大白天的,嗯?”
胤禛被她笑得有些恼羞成怒,将人抓住正思索着怎么惩罚,忽听外面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胤禛不悦地皱眉,刚想问是哪个奴才不长眼,忽听苏培盛隔着门禀报道:“主子爷,东边李侧福晋发动了!”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年婳率先愣住,发动?可是这不还不足月吗?
第30章 东边院里的产房是一早就布置好的,不仅李氏对自己这一胎重视,上至
东边院里的产房是一早就布置好的, 不仅李氏对自己这一胎重视,上至宫里德妃娘娘,下至院中丫鬟婆子, 也无不期望李氏这一胎再给贝勒府添上一个小阿哥。就连福晋,人虽然不在府里,可该有的安排照料明面上是一点也不曾少。
李氏这一胎如今才八个月,民间有句话叫作“七活八不活”, 况且李侧福晋方才又受了惊吓,负责接生的嬷嬷眼见情况这么棘手,一张老脸上也是冷汗涟涟。
“嬷嬷,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二阿哥怎么了,方才那丫鬟说的是不是真的。”李侧福晋一边痛得面目狰狞,一边像抓住稻草一般死死攥着云嬷嬷的手, 不甘心地问道:“那丫鬟......那丫鬟方才说二阿哥得天花去了, 这是诓我的对不对?”
李氏疼痛难忍,抓的云嬷嬷生疼, 但云嬷嬷却觉得自己心里更疼, 想起前几日主子爷的吩咐,还是强扯出笑意安慰道:“主子,您可不能信了这话啊,那丫鬟也不知是谁派来的,要的就是让您受惊难产, 您不能着了背后之人的道啊!”
今日李侧福晋在廊下歇凉,本是一派平静, 突然有个路过的丫鬟跟身边人嚼舌根子,说起二阿哥前些日子得了天花多么凶险, 小小年岁夭折又多么可怜。说者无心,可听在李侧福晋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李侧福晋当即便闹着要到前院去见二阿哥,云嬷嬷他们几个底下人早在二阿哥没了第二日便被四爷叫去训过话,如今哪里敢让李侧福晋去,忙拦着哄着想让侧福晋回去。
可越是百般阻拦,越发衬托得那丫鬟口中的话真切起来,李氏这几日本就因为四爷的冷落惩罚精* 神不佳,如今听到被视为唯一寄托的儿子出了事,回到东院便动了胎气发作起来。
“嬷嬷,若二阿哥没事,你给我看看他啊,你把他给我带来看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李侧福晋嗓音嘶哑,语气已经近乎哀求,云嬷嬷不忍地别开眼,狠下心道:“小姐!您清醒点!这贝勒府里群狼环伺,多少眼睛盯着咱东院,就盼着您这一胎生不出来呢,奴才拿老命给您担保,二阿哥好好的在前院养着呢,府里生了天花是事实,可二阿哥活下来了,您顺顺当当地给二阿哥生个小弟弟,这才是您眼下最紧要的!”
云嬷嬷神色严肃,眼神坚毅,一番话说的煞有其事。
李侧福晋鬓边的碎发都被冷汗打湿了,闻言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嬷嬷说的可当真?”
“千真万确!”
“那主子爷可在外面?”
云嬷嬷隔着门朝外面望了一眼:“主子爷得了消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要您诞下小阿哥,这府里的恩宠还是您的!”
到底是从小跟在身边伺候的老仆,云嬷嬷一句话就戳中了李侧福晋心底最想要的,一番话说下来,李侧福晋的情绪缓和了许多。
但她马上也没了旁的注意力去思考云嬷嬷话中的真假,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李侧福晋忍不住哭嚎起来。
胤禛是和福晋前后脚来到东院的,福晋今日刚刚从寺庙里回来,方才正在指挥着下人收拾东西,未曾想整理到一半便听闻李氏早产了。
见胤禛已经立在院中,福晋短暂地愣了一瞬,面色焦急道:“怎就好好的早产了?前些日子太医来请脉不还说胎像稳健吗?上个月额娘还传话于我,让我确保李妹妹顺利生产,这下是妾失职了,还请主子爷责罚。”
一会儿德妃一会儿胎像的,胤禛不信凭着福晋在府中的耳目会不知道二阿哥那件事背后的原委,此刻看她在自己面前还要装腔作势扮演贤惠主母,胤禛只觉一阵不耐烦。
随意地朝她摆了摆手,胤禛看了眼那扇不断传出李氏凄惨叫声的窗子,冷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切等李氏生产完再说。”
他原本是等李氏出了月子再跟她算账的,可方才来的路上他听苏培盛说了,李氏是偶然听到了二阿哥的死讯才早产的,他看了眼旁边站得端庄的福晋,他并不相信,有了他发话,这府中还会有那么多的偶然。
年婳是和耿格格、钮祜禄格格她们一道来的,刘格格早在二阿哥生病的时候便被四爷禁足了,到现在还没放出来。至于宋格格,从年婳进府到现在都没见过她几面,这种时候多半也会称病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