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方堇棠一怔，那几个字就在嘴边，可突然就想不起来了。

“你翻过去我瞅瞅。”

褚溱按照对方说的公式和顺序在计算器中好一顿按，最后得出来两个九位数，在地图中一搜索。H雯[日<更二伞铃?琉-旧二伞#旧琉

“格鲁吉亚？”

“对！”

方堇棠终于想起来了，“在格鲁吉亚和阿塞拜疆边界的山脉中，有一个石头做的修道院，堇合就在那附近。”

“天……”　褚溱看着卫星图片中那荒无人烟的景象，“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啊。”

方堇棠叹了口气，“堂姐做了十几个假棺材在同一时间运往不同地方，亚欧非拉，犄角旮旯，有些地方连地图上都查不到。而我爸这些年就死命的找，找着了八九个吧，打开一看都是假的，气的够呛。”

“草。”　褚溱啼笑皆非。

“前段时间方堇诚去了趟阿塞拜疆。说是工作，实际上估计是打听了什么消息。”　方堇棠眉目变得有些阴沉，“所以这次我要是一动，他必然要跟在后面捣乱，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宝贝你真的要跟我去吗？”

“不是你说要双宿双飞么。”　褚溱摸摸他花似的脸蛋儿，“怕了？”

“怕。”　方堇棠蹭了蹭颊边的手，眼睛里像含了汪水，非常坦诚的说：“怕得要死。”

“不怕。”　褚溱失笑，“你要是死了我也会伤心到死掉，所以干脆一起，在死前能见到你最后一面，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方堇棠抹了把发红的眼睛，“我之前想，如果我死了，你可能和其他人在一起，虽然知道那时的我应该在天堂祝福你，但是光是想一想就要被气活了。”

他吸吸鼻子，“我这么好的老公，怎么可以便宜别人？所以，就当我自私吧，我想活着的时候和你在一起，死的时候也是。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放过你。”

褚溱勾起嘴角：“荣幸之至”

193

距小年还有不到一周的时候，总公司要求褚溱出席游戏最终公测前的直播。

二测那场出人意料的直播为游戏和褚溱本人都带来了很大的关注量，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游戏的预约人数再创新高，所以这场直播在放出消息后，社交媒体上的风向有一半是其中在‘最帅策划’和‘褚溱老婆’身上的。

褚溱不理解，但他想这个时代大抵就是这样魔幻吧。

他身体刚好，脸上还透着点儿憔悴。三个爷爷轮番上阵，喂猪似的给他好吃好喝恶补了几顿，终于让那凹陷的脸颊又恢复了些许饱满。

安德里亚一直在他家赖着不走。他爸，也就是褚溱的那个投资人陆先生，在看到不成器的儿子跟褚家继承人打成一片后，非常开心，早早的就把这次直播的宣传工作安排好了。

和依依不舍的褚家人告别后，褚溱开车带着安德里亚回他们住的城市，车后备箱里大包小卷的塞满了好吃的。安德里亚泪目，“褚哥，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褚溱问他愿不愿意来自己工作室实习，安德里亚惊喜万分，疯狂点头。

“哥，你知道吗？”　脱掉女装换回男装的小孩儿边吃褚爸爸切好的水果，边感慨道：“我之前不想让我爸失望，所以一直强迫自己学不喜欢的专业，做不喜欢的事情，这让我特别痛苦。但是当我遇到你，看着你对工作那么的热爱，我才知道原来工作和爱好也可以在一起。”

“佩索阿有一句诗我记了很久，‘因为我不能做不同的事，就像花不能隐藏自己的色彩，河不能隐藏自己的奔流，树不能隐藏自己的果实。’　”　褚溱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鼓励道：“做你想做的。”

194

方项琛父子在公安的渗透被方堇慧和盛家一一拔除，盛君尧的行动失去了阻碍，势如破竹般的将之前查不到的线索串联了起来。他和特案组的组员们一户接一户的走访过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被封了口的受害者家属们，同时按照方凯和胡静怡的口供迅速与扫黄组和缉毒警联合，对东南亚的方家赌博业进行突击检查，搜查结果领众人震惊。

位于静穆深山之中的方家老宅，古色古香的偏厅里，马上就要迎来期熙之年的方老爷子喝了口茶，一双浑浊却依旧气势非凡的鹰目扫过小儿子脚边的黑脸花狗，“小瑢，这是谁的狗？”

被唤作‘小瑢’的男人长得很漂亮，他抚摸着花狗光滑的背毛，眼角笑出了几条浅浅的纹路。他看起来岁数已经不小了，可岁月并没亏欠他，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些混杂着天真和高贵的独特气质。

他就是48年前犯下弑兄之罪后被送出国的方家小少爷，方项瑢。

心如刀绞的老夫妻为了保护这个受到剧烈伤害已经变得神志不清的小儿子，决定让大女儿方项珍接管海外事物，以便带这个可怜孩子远离故土纷争，去德国治疗。

最开始的时候年仅十五岁的方项瑢情况很糟，过度的冲击导致他对自己产生厌恶，多次自杀未遂，时不时还会犯癔症，发起疯来。好在经过漫长的治疗，情况逐渐好转。

这孩子是老夫妻的心结，他们每年都会去看望他，妻子过世后，方老爷子就一个人去，直到近些年身体实在无法承担长途飞行的劳顿，便有了心思要他回来陪伴自己最后一程。

如果褚溱在场，他一定会“啊啊啊”的指着这个人说不出话，因为方项瑢早在上个月就回来了，还在平安夜的傍晚在乐高店门口为他指点迷津，让他扮成小驯鹿最后屁股开花！

“是棠棠的狗，叫‘老汉’。”　方项瑢很爱笑，笑起来纯真无邪。

方老爷子感慨万千，“项珍和阿耀把你照顾的很好。”

方项瑢歪歪头，“爸爸，给你看个东西好不好？”

“小瑢要给爸爸看什么？”　即将走到人生尽头的方老爷子心肠变得不似年轻时那样冷血无情，对于这个小儿子，他总是心怀愧疚的，所以他愿尽可能的去补偿那些年错过的、作为父亲陪伴。

方项瑢摸摸狗头，指尖抚上左边那颗褐色的眼珠，轻轻按了几下，随后整颗眼球就掉了出来。

花狗的眼眶中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洞，仅剩的那只眼睛依旧不悲不喜的看着前方，好似一切都与它无关。

方项瑢捡起地板上的小球，取出里面的芯片，开心的说：“是二哥家的偷拍视频，爸爸要看么？”

“小瑢想看，爸爸就陪你看。”　方老爷子神色淡然，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爸爸真好。”　方项瑢凑过去亲吻父亲那遍布皱褶和老年斑的手，一如记忆中那样温暖。

方老爷子沉默的看着电视中的正在播放视频片段，拍摄视角很低，因为谁也想不到拍摄者会是一条狗。

视频从方堇诚和路瑶瑶偷情，到密谋褚溱的车祸以及多次刺杀方项珍和方堇慧，再到法医老吴被抓后，父子俩在餐桌前商量如何处理方堇诚这些年犯下的奸杀案……

视频已经被修剪过，只留下最重要的几个片段，但就这些加起来也有一个多小时了。

外面下起雪来，落在古朴的庭院中，常温池里的锦鲤甩了甩尾巴。

看着氤氲而起的白雾，方项瑢眼露悲戚，他问：“爸爸，好看吗？”

老人手指发颤，他稳住心神，道：“爸爸知道了。小瑢累不累？叫阿耀陪你去休息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