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爱生病的知青,上?次发水痘还是他媳妇照顾的, 梁月桐在他家住了那么?久,他对?她的品行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他还记得梁月桐刚来?红河大队时,就?会闷着一口气使劲干活,中途那是不带停一会的,比大队一些常年干活的大婶都卖力, 身体?不舒服也?不说,就?那么?硬撑着。
直到?撑不住晕倒了好?几次,送卫生所才知道?这女仔身体?差到?没边,细皮嫩肉的再?加上?没干过这种农活,经过几日的摧打, 人都憔悴得不成样子。
不得不说家风是属实不错的,大队里其他婶子们也?都很钟意梁月桐,包括他家媳妇也?一样。
这会钱翠翠怎么?说梁月桐经常偷懒呢,不应该啊,其他记分员可是没说过的。
说是偷懒他更愿意相信梁月桐是身体?支撑不住才会休息一会,钱翠翠平时也?没这么?爱揪着人偷不偷懒,甚至好?几次还被?其他婶子告到?他面前,说钱翠翠对?于大队里那几个长时间偷懒的男仔,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会儿?这么?揪着梁月桐这个身体?差劲的,也?不知道?搞咩,大队里都知道?梁月桐身体?不好?,挣的工分也?少,没有人逮着梁月桐不让休息的。
他们这是新社会,不是旧社会,队员干活累了想喘喘气那肯定是可以的,万万不能是地主剥削人的作态。
毕竟梁月桐那身体?情况,万一有个什么?事就?不好?了,说难听要是人死在他们大队,上?头知青办是很难交代的。
再?是依着梁月桐那家庭状况,要是怪罪下来?,他这个大队长也?是要被?撸下来?的。
林添福看了看梁月桐,又看了看钱翠翠,心想该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吧。
他把?梁月桐叫过来?问:“小梁同志,钱翠翠说的情况是否属实。”看了看梁月桐一副乖巧的模样,也?是不相信梁月桐经常偷懒的。
梁月桐不卑不亢:“不属实,我就?是歇一会,并没有长时间不干活。”她又指着这一片田地里其他人:“他们也?有休息的,钱翠翠就?逮着我说。”
钱翠翠眼睛滴溜溜转,没想到?这梁月桐一点也?不害怕大队长,居然敢直面对?视大队长,还敢拉其他人下水。
“大队长,现在是农忙时候,可是马虎不得的,就?算是这样,梁月桐也?不可以学其他人偷懒,再?说其他人哪有她偷懒那么?久。”
“我就?是把?她抓个典范让其他人看看下场,再?说她自己都承认偷懒了,您快处罚她吧,只有惩戒最突出的个例,才能警示其他人。”
林添福虽然对?于钱翠翠这种做法不可置否,但是难保钱翠翠没有什么?小心思,为了公平,他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盯着,看看你所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钱翠翠还想说什么?,刚要张口就?被?林添福打断:“好?了,你先去小陈那块,把?小陈喊来?这边,你们换一下位置,这里我先盯着。”
钱翠翠再?不满,也?不能抹了大队长的面子,只能甩了甩手臂,忿忿不平离开。
林添福又对?着梁月桐严肃地说:“小梁同志,你先继续干活吧。”
梁月桐点点头,返回自己的割稻子位置。
同一片田地里的人,见大队长在这里盯着,也?不敢再?像钱翠翠在时那样耍懒,一点也?不敢马虎地收稻子。
刚刚也?没偷听到?大队长和钱翠翠说了什么?,只看见他们说了几句话后,钱翠翠就?被?喊走了。
他们偷偷面面相觑,心里嘀咕着钱翠翠犯啥错误了,怎么?被?调走了,又一时担心不会是因为他们偷懒吧。
他们这块田地的进度看起来?确实比其他田落后一大截,在钱翠翠手底下干活可爽了,偷懒也?不会被?说,就?那个女知青倒霉,不知道?哪里惹了钱翠翠,被?钱翠翠一直骂。
不过现在大队长盯工,他们就?没那么?好?耍懒了,不是不能,而是压根不敢。
大队长那个铁面无私的,连自己媳妇干活时,坐着和其他人聊一会天都会被?训,更别?说他们了。
林添福盯了一会后,确实没发现梁月桐有很过分的偷懒行为,等小陈过来?时,他还特意交代让小陈多?注意梁月桐,看看她有没有一直偷懒。
等大队长抄着手离开后,大家都松了口气,还以为是钱翠翠回来?了,又见是小陈记分员,脸色顿时又歇菜。
小陈记分员好?啊,他来?了稻子都收得快了,这片田地收割进度也不会落后一大截。
在小陈手底下大家是不敢耍懒了。
不过对?于梁月桐来?说,是谁来?监工,对?她都没影响,她该怎么?干活的就?还是怎么?干活,反正她又不是像这块田地里一同干活的其他人一样,经常偷懒。
她只是有时候实在累了才歇一会,哪里像他们一样一歇能歇一刻钟。
一连几天,梁月桐干活时都被?分到?不同的记分员,钱翠翠没再?出现在她面前,大队长也?没来?找她,那说明?钱翠翠的举报不成立,她在大队长那边已经过关。
她没再?分到?钱翠翠手底下,说不高兴那是假的,看她不爽的人不在她面前晃,干活都愉快多?了。
钱翠翠估计自己都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没举报成功不说,还成功让她逃离钱翠翠的魔爪,钱翠翠想再?挑她的刺恐怕也?没机会了。
听到?钱翠翠记分员的职位被?撸下来?,已经是六月初稻子快收完的时候。
据说钱翠翠是被?许多?不满她的婶子联名撸下来?的,钱翠翠不单止对?梁月桐作威作福,对?其他一些有恩怨的婶子也?一样。
真是拿着一点权力就?开始为难人了。
农闲没那么?多?活婶子们倒是不见怪,毕竟钱翠翠也?算是看着长大的细落锅。
就?是农忙活多?累的不行了,还要被?钱翠翠踩在脖子上?作威作福,这些婶子就?忍不了,于是一起举报到?大队长、大队书记那里。
钱翠翠也?是今年年初才选上?记分员的,她高中毕业学历,大队看她有学识能算工分才让她当记分员的,实在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学会不正风气那套。
给过她好?处的人家偷懒,不单止不训斥还帮着打掩护,要是和她生活中有摩擦的,就?揪着人不放,思想歪得很。
现在不让她当记分员,只让她重新下地干活都算好?了。
要不是看她年纪小的缘故,哪里只会是在大队里公开批评,肯定是要把?这事上?报,让钱翠翠去劳改场的。
钱嫂子絮絮叨叨说完这件事后,又忍不住叹息:“唉,真是没想到?我这个侄女这么?不中用,他们一家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还以为我这个侄女会好?点。”
钱翠翠是她娘家大哥的孩子,她大哥一家都是泼赖的人,要不是看在亲戚分上?,之前钱翠翠竞选记分员的时候,她就?不应该帮衬着说几句的。
她早该知道?一家人出不了两?个样的,她大哥和嫂子是怎样的人,生出的女儿?自然也?是怎样的人。
梁月桐沉默,原来?钱翠翠是钱嫂子侄女啊,也?对?,这两?人一个姓,又是一个大队的没点亲戚关系也?是不可能的,怪她之前没多?想。
梁月桐也?装作叹息:“谁能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