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和门主逃到所谓的鬼蜮中,有惊无险化险为夷,眼看传送阵就要关闭,沈放舟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下一秒整个人却寒毛直立。
她猛地向外望去,但见一柄陨铁神剑咆哮着向铜镜冲来,剑柄上三个字熠熠生辉。
终古恨。
魔主纣寒,姗姗来迟。
九歌剑匣乃是不出世的神剑,普天之下可以同它相提并论的,唯有终古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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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息时间于常人不过是一晃眼的功夫,可对于魔主纣寒却可用其倾覆一切。
沈放舟瞳孔猛缩,一双璀璨星眸中倒映着万千魔气,仿佛漫天黑夜中的急雨,旋转着坠于一点。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巨声爆发,被迫承受这一击的铜境尖啸长鸣,犹如被压迫到极致的机器般崩溃,铜镜荡起水一样的涟漪,眼看就要关闭的传送阵法空然止住。
谢归晚闷哼一声。
谁都不会料到纣寒会提前归来,甚至在关键时刻一掷终古恨,试图力挽狂澜。
苍朴无华的剑尖直冲沈放舟眉间,人族征战时最喜将箭矢送入对手印堂,传闻此法可以彻底碾碎一个人的灵魂,因此人族护甲常带额铁以护元神。
但哪怕是最超品的灵甲额铁,亦挡不住纣寒这一剑!
好在终古恨是仓促间凭空飞来,剑上魔气纵横却依旧不能将渡劫期的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变故只在一瞬间,这横在众人眼前的铜镜竟也咆哮颤抖着开始抗拒,意图将试要粉碎自己的箭矢生生挤出。
身后谢归晚口中的符音愈发迅速愈发清晰,镜面上魔气再度开始消逝!
只需要一息了。
龙鸣剑死抵在薄膜之上,沈放舟握紧了粗糙的剑柄,从未觉出哪一瞬能这样清晰地察觉到剑就在她的手中!
灵气开始成倍地吞吐,犹如涨潮海水般吞吐灌注进沈放舟全身每一条经络,金丹初期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到极致,那跨越万千距离而来的终古恨却已经开始衰败了。
与此同时耳边掀起飓风般的呼啸声,魔宫远处显出一道黑影,沈放舟抬眸与来者遥遥对视,就在那黑影极速奔来,即将握住终古恨的刹那
“轰!”
谢归晚收符,铜镜上魔气一扫而空,一切归于终结,传送阵法在这一刻彻底关闭。
也就是在沈放舟身影消失的最后一瞬,纣寒纷飞黑袍的一角缓缓而落,正拂过铜镜那复杂的花纹。
满堂寂静无人敢言,纣寒面无表情,她轻轻地拔下颤栗的终古恨,左手两指滑过陨铁所锻的双刃。
有一滴鲜血,氤氲在她的拇指上。
“沈放舟......谢归晚......”纣寒低语,绣着金纹的黑袍慢慢地随着魔风落下,最后归结为平静。
方才那个人族......就是沈放舟么?
仓促一瞥,为何却觉似曾......
纣寒背对众人垂眸不语,握着终古恨的手却不自觉地紧握。
不,不,哪怕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也绝不能放过,她必须要再见一见这个人族。
关键时刻仍是纣煦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猛地转身,高声疾呼:“去请魔阵师解开禁制!绝不能容那两个人族在鬼蜮兴风作浪!”
满堂哗然,鬼蜮作为魔族圣地鲜少启动,如今却放了两个通缉犯进去,已然算得上前所未有的重大事故。
然而刚有人跌跌撞撞地出门去大声喊人,下一秒,只听长剑和传送禁制轰然对撞,余声长啸犹如龙吟。
那人呆滞回头,但见纣寒拔剑而横,眉眼沉冷:“我亲自开。”
故人曾识
但无论魔宫此刻究竟乱成什么样,却都跟此时的沈谢二人无关了。
侥幸逃过一劫,眼睁睁看着直冲额间的神器消散,沈放舟深吸一口气,转身径直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恍如劫后余生。
太冒险了,太胆大了。无论她和谢归晚谁犹豫一瞬,届时渡劫期圆满的纣寒都能跟拎小鸡一样把她们两个生生拽出去!
系统也吓得快哭了:“我说舟舟你们能不能行事稳妥一点啊!”
沈放舟有气无力:“这不是第一次出门没什么经验么,下次,下次一定!”
这次不是哄骗系统的谎话了,九死一生的痛感可算让她体验了个酣畅淋漓。过往三年在剑阁还是待的太安稳,不和生死进行一对一的决斗,她还是仍将身边这一切当做游戏。
这次生死一线,反倒叫沈放舟生出几分重回人间的踏实感,心知这绝不是所谓的穿书梦境,一觉醒来便还在家中,而是再真实不过的世界,稍有些差错便会掉下脑袋。
不等几乎空旷的丹田重新满上灵气,沈放舟已强撑着起身去找谢归晚,无视门主所言,她率先摸了摸谢归晚的脉象,待确定没什么大碍才彻底放心,一歪身子整个瘫在地上恢复灵气。
谢归晚看她这幅样子倒吓了一跳:“舟舟你哪里不舒服?方才纣寒伤到你了么?”
“没有没有,”沈放舟挤出个笑,只不过这次是笑着笑着就叹口气,“只是觉得下次和门主你同行一定不能这么冒险了,若是我一人还好,万一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自己一个人就肆无忌惮么?”谢归晚失笑,眉梢却微皱,带着些许不赞同。
余光捕捉到友人神色,沈放舟赶忙开口转移话题:“我们还是先看看鬼蜮罢,好歹来一趟,总要有些收获。”
“好,我设的禁制大概能维持一盏茶的时间,我们必须提前捏碎传送石到时候你必须先走,没有商量。”
沈放舟咳咳两声表示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