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初秋,落雨是常事。
暴雨过后不久,天就渐渐转凉了。
陆卿婵抬眸问?道:“你可知?道可还有什么别的?路子?出去?”
郑遥知?谨慎地拉开帘子?,看了看外间。
她抱着手臂说道:“本姑娘又不是匪徒,怎么会研究这些?”
陆卿婵也?看了眼外间,便坐了回来?。
周氏将她带回来?后便紧忙灌了药,这会儿出去这么久,很有可能?是去接应后来?的?人了。
若是她没有猜错,过来?的?人很有可能?是张逢本人。
晋阳他是决计待不下去的?,那?么些人呢,又不是傻,一日两日想不出也?就罢了,三四日后总能?反应过来?,猜到是谁绑走她的?。
她必须要快些走,不能?再有片刻的?拖延。
郑遥知?若是帮不了她,她自己也?得想别的?法子?。
眼下京兆的?局势乱成一锅粥,她不能?让自己沦落到任何人的?手里,成为胁迫柳乂的?工具。
周氏的?话说得动听?,但陆卿婵一句也?不信。
长公主昔年是信重?她的?,不过现今在长公主的?眼里,她或许早就成了背叛者。
她们的?关系跟先前她和?柳乂的?关系是相似的?,伊始时是威逼利诱,后来?慢慢有了些恩情奥援,便换了意味。
可归根到底,还是君臣之上,知?己未满。
或者可以说相比于臣,陆卿婵更像是长公主豢养的?家仆,是可以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是需要做出牺牲来?偿还恩情的?。
养育她、救助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有所用。
陆卿婵胸腔里有些滞塞的?痛意,突然闷闷地作痛起?来?。
她抚着胸口,思绪胡乱地飘着,竟在这紧要的?关头有些走神。
郑遥知?又戳了戳她的?肩头,摆着大小姐脾气说道:“不过你若是有些胆量,倒也?不是无路可走。”
陆卿婵的?眼亮了起?来?,她轻声说道:“我怎样都可以的?。”
“从这里下到二?楼,有一处小平台。”郑遥知?慢声说道,“你从那?里直接跳下去,便能?落到马厩上,驿站里的?马都很能?跑,你随意挑一匹都无妨。”
她低头认真说道:“不过一定要快,千万不能?叫人发觉了。”
陆卿婵郑重?地点了点头,应道:“好。”
郑遥知?继而又问?道:“你说你要去弘农杨氏的?本家,你知?道他们居在何处吗?”
她这个问?题,着实将陆卿婵难住了。
母亲虽然出身弘农杨氏,可跟本家的?来?往并不密切。
陆卿婵不知?道以前如何,但她从河东回来?后,父亲陆玉的?声名一落千丈,连带以前的?亲戚也?不愿再上门走动。
郑遥知?略带轻蔑地说道:“你若是不知?也?无妨,从驿站一路向西有一个庄子?,是杨氏在此地的?产业。”
这下是轮到陆卿婵面露惊愕了。
郑遥知?得意洋洋地说道:“不知?道了吧?”
“亏你还是杨安的?外甥女呢,”她愈加得意,“竟连这也?不知?道。”
陆卿婵愿意让郑遥知?再逞一逞口舌之快,但眼下她实在匆忙,没有功夫再与她闲叙。
她失踪的?事,柳宁定然是会告知?柳乂的?,她不能?让他们再担忧下去,更不愿因之扰动柳乂的?心神,以影响了京兆的?战事。
“好,多谢郑妹妹。”陆卿婵郑重?地说道,“那?我就先去探看一二?了。”
她将杯盏放在一旁,撑着墙壁站起?身。
郑遥知?却突然拽住了她的?衣袖,睁大眼睛说道:“你就这样过去吗?”
陆卿婵不明所以,她是被劫掠到这的?,又不是被侍卫们护送过来?的??
郑遥知?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你跟我过来?。”
她取出妆奁,将陆卿婵按在座椅里,飞快地将脂粉涂在她的?脸上。
没多时新的?妆容便涂好了,陆卿婵看了眼小铜镜,差些没认出来?这是她自己。
浓妆艳抹过后,她的?面孔像是盛放的?花朵般展现出了惊人的?明艳与攻击性。
陆卿婵的?脸有些热,不太敢看向镜中:“会不会太张扬了?”
“就是这样才好。”郑遥知?咬着牙说道,“花楼的?歌伎你见过吗?便是这种打扮,唯有那?登徒子?才会直勾勾地看过去,稍有些教养的?男人都不会看过去的?。”
她给陆卿婵带了个半遮面的?纱帘,又用细带将她的?腰身系紧,这才携着她向外间走去。
陆卿婵的?脚步还有些摇晃,她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站稳身形。
路过临近的?居室时,半掩的?门被风吹动,发出了哐当的?声音。
陆卿婵的?脸色白了几分,郑遥知?却将门直接掩上,不以为意地向她说道:“你的?胆子?大些。”
两人一道顺着楼梯蜿蜒而下,路过转角时,恰巧碰见了那?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