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1 / 1)

柳乂俯身?从薛融的袖中取出陆卿婵按过指印的那份文书,用其擦拭过剑刃上的血,而后便将之当做废纸般扔进炉里。

谁也不敢抬头看他,以至于无人注意到柳乂手握长?剑的末梢,有一团雪花般柔软的剑穗。

第九十五章

柳乂神情?冰冷, 掌心抵在剑柄,轻抚着?那上面缀着的雪色流苏。

这是柄极锋利的长剑,除却那柔软剑穗外, 无一处不是寒冷杀伐的。

早不知浸透了多少人的血, 只是瞧着?就令人觉得恐惧。

上面的血水被擦净后,剑光明丽胜雪, 显得更为冷厉。

柳乂的眼里透着?浓黑的戾气,抬声?问道:“薛融都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厅堂里站着?的人不像外间围观的人那般杂乱, 多是有头脸、有地位的人, 但这些虚张出来的声?势在河东藩镇的最高掌权人面前是全然不够看的。

在柳乂眼里, 他们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 至多只能?算一群碍了眼的蚂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连碾死他们都会污了他的靴。

这些天他们之所以敢这样嚣张, 全因柳乂身死的消息传得铺天盖地。

毕竟他已经?失去音讯那般久, 之前又受了几乎危及性命的伤, 任谁也没想到柳乂会突然杀回来。

方才声?音最大的几人已经?吓得腿软, 连连颤声?道:“使君、使君, 您误会了!我们跟薛氏没有任何关系,是薛融强逼着?我们过来的……”

柳乂的眼里没有情?绪, 冷漠狠戾。

他提剑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气质里再也没有半分如兰般的纤丽和柔。

褪去君子的温和表象后,柳乂完全就是一个掌惯生杀予夺的残酷上位者。

此番平叛柳乂离开得太久,他们听?文书里关于他宽仁和善的叙述也太久,以至于许多人都快要?忘记河东节度使有多雷厉风行、杀伐果决。

柳乂是不惮于杀人的, 更不惮于屠戮。

琅琊柳氏的声?名?太好, 柳宁的声?名?太好, 总让人误以为柳乂也会有和柔的一面,但这个人就是生来无情?, 他跟家族中的谁都不一样,不屑于掩饰,也不重虚名?。

他流着?先公主?的血,流着?谋逆上位的高祖的血。

那是真?正冰冷的血脉,也是真?正残酷的血脉。

待柳乂走近时?,站在前面的几人“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都是在河东有头有脸的人,此刻涕泗横流,将额头磕得砰砰作响,直直地冒出血来,又狼狈又卑微。

方才尖声?辱骂陆卿婵是破鞋的人,恨不得回到过去将自己掐死。

他的身子几乎都要?压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使君,您听?我们解释,此事当真?是薛氏谋划,我们不过是强拽过来充数的……”

他再没有了尖锐刻薄,更没有分毫的高高在上。

然而?这样的低微作态也没能?换来柳乂神色的和缓。

柳乂神情?漠然,长剑的锋刃抵在他的喉口,淡声?说道:“方才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个一个说说。”

侍从搬来了太师椅,柳乂平静地落座,双腿交叠,一身清贵的气度尽数被冰冷的戾气所取代,他不再是温雅有礼的世家公子,只是jsg位高权重的冷酷节使。

那人吓得满身冷汗,却又不敢抬头,生怕污了他的眼。

柳乂此话一出,众人也如坠冰窟,吓得快要?失去禁制,牙关都开始打颤。

厅堂里乌压压地跪了一片,方才他们说得都极难听?,那其实比起那说出口的话,他们的眼神与心底所想远要?更为脏污。

陆卿婵到底是姑娘,即便觉得不舒服,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柳乂则是男人。

男人最懂男人,柳乂只要?看一眼陆卿婵方才的姿态,便能?猜出他们心底的那些腌臜想法。

这些人中有做惯了纨绔的,从来不觉得说一个放/荡/女子几句会有什么?,更不觉得用恶意的目光看去会如何。

别说看了,纵然当众剥光施暴,又有谁能?奈他们何?

老天既然让他们投胎到了这有权有势的人家,便就是让他们享荣华富贵的意思。

哪成想今次竟撞在了柳乂的枪口上!

那被抵住喉咙的人张着?嘴,刚颤声?扯谎说是误会,柳乂便直接在他喉间来了一剑。

脖颈处的鲜血浓稠,瞬时?便溅了一地。

他连尖叫声?都未能?发出来就没了声?息,但柳乂只是轻声?说道:“别在我面前说假话。”

他坐在太师椅上,尊贵如神祇,却又冷酷得让人浑身战栗。

饶是这群成日为非作歹的地头蛇,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血腥情?景。

都说柳乂狠戾,可先前他也总还没有这般残忍!

厅堂里死寂得可怕,连一根针落地的声?响都能?听?见,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手脚都是冰冷的,身躯却压得更低,几乎想要?隐匿起自己的存在。

柳乂好整以暇地擦拭剑刃,漠然地扫视过众人。

一道疯癫的声?音忽而?响起:“救命啊……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