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那个座位愈发有存在感了,就像插了电暖在炙烤着他。他的耳朵越来越热,两小片不抗烧,可能烧不了几秒就要没了。那他的眼镜挂哪。于是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复了一阵盘,把自己那些疯话和行为拉出来,在所有脑细胞面前反复示众,以此对自己的羞耻心进行了一番历炼后,就强迫自己拿出了应对方案。

事情已经发生了。

说“再也不见”只是自己的主观意愿,客观事实不会根据我的意愿转移。人生确实有相逢,都是地球人,今天不见说不定一年两年十年八年之后又会见,他没必要纠结于此。

对。抓住重点就好了。

相逢不代表有故事。有的人就是天天见也是平行线。平常心。

……平常心。他装死。就这个姿势他可以保持到下火车没问题。

“小白,耳朵这么红呢。怎么啦?”杨广生在他身边吐着热气,语调关切地说。

“……”

平常心。

他耳背突然被一个清凉的东西刮了一圈。

他浑身一哆嗦,猛地睁开眼睛看对方。这里光线很好,于是他看见杨广生染着病态红晕的脸颊和眼睑下一小小点结痂的伤口,一愣。但现在不是聊那些的时机,于是他抿了下嘴巴,把声音压下来:“杨总,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该说的都说明白了。人生宝贵向前看,该干嘛干嘛,别浪费时间婆婆妈妈拉拉扯扯的。”

杨广生看着江。江心白表情冷淡,和昨晚判若两人。

爱了就要舍生忘死,离开就要干净利索,这小孩的个性真是……

我的最爱。

杨广生靠着靠背,把头倾向他一边。

杨:“两年前也是你让蛋糕一定要送给我本人签收的。”

“……怎么了?”

“只是突然想明白了原因。”杨广生说,“我原来以为你就是想退还给我。”

……“也”。听了这话,杨广生是知道昨晚送饭的事了。江心白后来并没再问快递员情况,他觉得宴会上人那么多,本人签收肯定就证明没什么问题。

本来就是多余的事,现在被对方提起,他更觉得自己多余。

“我没事,早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发疯了。因为我要好好爱你。”杨广生说。

“……”

江心白控制住心跳,表情镇静地把帽子扔在脸上。他打算从现在开始一死到底。

可是……两年前的蛋糕。

那么贵的一个蛋糕,我吃不上送还给他不是很自然的事。杨广生怎么会把这跟昨天的盖饭联系到一起的?

蛋糕和盖饭,目的有一定的关联,却又不完全证据确凿。杨广生不该这么笃定的。为什么呢?这么一想,又有点不对劲。江心白睁开眼睛,转头。可是他看见杨广生已经靠在他肩膀上,皱着眉头昏睡过去了。

他看起来真的很难受。

……不会是因为自己的那个吧。

江心白僵着身子,转头往窗外看。天色已经开始发白了。

第八十四章过去的真相与新的尺子

杨广生有意识醒过来的时候,正在一辆出租车上。车门已经开了,江心白正把自己像萝卜一样往车外拔。

“这是哪……”他迷糊中下意识地说。

“你爸家。”江心白回答他。

杨广生转头,确实看见了海城别墅的大庭院。他往车里钻:“我要回家。”

江心白不好扯他的胳膊,于是黑着脸揽着他的腿弯直接横着给抱了出来:“回什么家。你一个人在卢宁公寓病死了人都不知道。”

杨广生听了这话,愣了下,看了他一眼,安静不挣扎了。

“白白。”他靠在对方怀里小声说,“你对我真好。”然后声音哽起来:“你真好。”

江的脖子起了一阵汗毛雨,低头看怀里35岁的男人。杨广生的脸比下火车时候红得还要厉害得多,像快要熟了。于是江心白就朝着别墅大门走快了几步。有佣人迎出来,从出租车里搬下了箱子。

“其实也不是不行。”杨广生闭着眼睛,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什么。”

杨虚声慢悠悠地说:“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话。我可以被捅一刀。”

江心白脚下一滞:“谁要捅你?”

杨:“他们说我被捅一刀,流着眼泪,倒在你面前,你才能接受我。”

江心白这回整个脸皮都抽搐起来:“……放他妈什么神经病的屁。”

杨:“我要海医三院的外科主任捅。要全麻。”

“行了。”江心白说,“等再过几年你上岁数得痔疮了再捅吧。”

“那到时候你就能原谅我了吗?”杨广生用力地抬起眼皮看他,“那我快点得痔疮。我会在病床上流很多很多眼泪给你的。”

“杨广生。”江心白咬牙说,“发个烧你别给我装智障。我才懒得听你扯皮。”

“我发芽了吗?我脑袋发芽了吗?”杨广生说。

“……”江快速倒着步子迈进了别墅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