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逢心摇头拒绝,同事便又劝他:“你别害羞,还是你看不上人家?追她的可多了。”

“不是,”江逢心声音不大,有些为难地说,“我身体不好。”

有些事情也是他没有资格去想的,不只是和谁,他不敢去设想未来。

同事先是愣了下,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真是不太会开玩笑。”

“大概吧。”江逢心笑了笑以作回应。

医院的门诊部和急诊部通道相连,江逢心从阿平的科室出来,手里拿着装着药的塑料袋,抬头看路标指示牌,他顺着路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急诊,环境一下变得嘈杂。

江逢心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没在,愣了下后仔细回想,应该是忘在了阿平那。

过了一会儿,他往回走,赶巧遇到了像是在找他的阿平。

阿平朝他快步走来:“糊涂了,手机也忘我那了。”

江逢心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脑子卡壳了。”

“是不是还没找到怎么出去?你怎么往急诊那边走了?”阿平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笑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江逢心说:“那麻烦你了。”

他接过手机,习惯性地按了下开机键,才发现有来自两个人的未接来电,其中一个打了十几次的号码是他很眼熟的。

他怔了下,正要把手机收起来时,屏幕上又显示来电。

“你在哪?”对方声音很急,似乎是听到急诊部嘈杂的人声,又问,“是在医院吗?”

江逢心“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是身体不舒服吗?”那边招呼司机开车,“市中心医院是吗?”

“没有,”江逢心说,“我打车走了,你别过来了。”

“你在那等着我,这离得近。”

走在一旁的阿平看到江逢心在挂掉电话后很轻地叹气,但气息微颤,他没说话,江逢心也不说话,等走出了急诊,他叫了声“江先生?”,对方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很轻,声音也有些不稳。

阿平看他总是湿漉漉的向下耷拉着的眼角,突然又不忍心说什么。

江逢心和他站在医院门口背阴的地方,冷气过后的热风灌进衣服,让他有一点并不明显的难受。

他对欲言又止的阿平说:“我明白的,”他笑了下,“你和我都没办法。”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药,抿了下嘴唇,说:“叶先生他不用担心的,应该也不会太久了吧。”

阿平看着他,突然觉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不忍心再提。

第53章

从车里出来,被外面炎热的天气弄得皱起了眉时,闻天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七月。

江逢心站在离车不远的对面,手里提着装着药的袋子,眼神有些失焦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闻天站在车边,像很久以前一样等着他来。

这次江逢心倒没有闹,和身边的人道别后走过来乖乖上了车,闻天把门关上,往刚才和他一同站着的男人身上扫了眼,而后和司机说:“把空调温度打高一些。”

“我到公司就行,”江逢心看着不太对的路线,对闻天说,“中午还有报表要做。”

“去医院做什么?”闻天无视他的话,偏头看到江逢心交握在一起的手,“拿药吗?”

江逢心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一路上,江逢心不怎么说话,临别时,他开车门,又被闻天关上,一把拉回自己的怀里。

气息很熟悉,裸露的皮肤相触,光滑温热。

江逢心在闻天的怀里怔怔然,直到侧脸被吻了下时才皱起了眉头,挣扎出来。

他不回头走向公司,听到闻天说:“晚上来接你。”

江逢心连“不用”也懒得说了。

眼看着人离自己愈加遥远,闻天在原地站了会儿,中午的阳光刺眼,高挺眉骨投下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看到很平得压抑的嘴角。

远在首都的方皓在午休时接到消息,地名,工作地址和照片都有,需要他做的只是查清这个叫作何平的年轻男人。

他倒是不太敢质疑闻天的任何决定,立刻便着手做了起来,顺便和对方提了一下最近排得很紧的日程。

“文件传真过来,董事会还是跟上次一样电脑会议,国外的会推迟到下个月,对,想办法跟对方交接一下,那块地付雨松想要就让给他。”

“闻总,”办公室的门被提醒一样敲了几下,闻天电话还没有挂断,回头看到手里拿着几张纸的眼生男人,点头示意对方稍等,将电话里的问题快速结束。

情绪还没完全抽离,对方看闻天面色不算太好,于是脸上挂笑:“闻总先喝口茶缓一缓。”

“不用,”闻天在沙发上坐下,利落道,“说你的事。”

对方便自我介绍道:“我是广安人事部长,中午领导来找我,说您要找一个姓江的已经辞职的工作人员,我这里拿来了几份档案,您过目。”

闻天很快接过,指尖穿梭于纸张中,目光仔细而谨慎,生怕错过什么的样子。

人事看他这样,也不觉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最终,他的目光停驻在一张证件照上。

照片上的人白而瘦,白是苍白,眼下有淡淡乌青,瘦是枯瘦,两颊跟着凹了进去,一双微微下垂的杏仁眼里没有太多神采,定定看着镜头,只有一双乌黑瞳孔,像是说着从他身上能轻而易举看到的一些太艰难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