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说完便告辞回去了。
金貅也不阻拦,只是听着不远处鸡飞狗跳般的动静,勾唇红唇幸灾乐祸地笑了。
“啊怎么又是你啊混蛋”翡翠的悲愤惨叫声。
“小子哪里跑赶紧死到老娘的怀里来”母白皮兽的粗暴求偶声。
方才忘记提醒他了,她感觉到那母白皮兽就在附近这话委实是真的……
徒儿呀……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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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貅有些纳闷地打量着手中的翠玉骨笛,不大明白自家娘亲让翡翠带给她这玩意是什么意思。
这骨笛浑身翠绿,以天下至宝翠玉晶石雕成,剔透莹润,青碧透亮,翠得像是春日里的雨后青山,极是澄澈干净。它的周身又镶有银丝梨花花纹,仿佛春日梨花飘落,覆在了笛身,风风起落,竟似有暗香浮动。看着虽简单,却极为雅致贵气,叫人离不开眼。
这玩意儿如此精致,莫非娘亲是怕她日子无趣,送来给她赏玩的?
金貅这么想着,下意识却是否认了。
她独身在这黑暗沼泽一年,除了母亲神貅、天似殿下、徒儿翡翠、半个徒儿白漫透和几位好友之外,别人是不知道的。仙家常有渡劫之事,她也是一直对外称闭关渡劫。
一来是怕天帝会知道大怒进而派人阻止,二来也是她本就孤僻惯了,不喜喧嚣。她想安静为梼杌集魂,不希望过多熟人来探望,扰了她的清静。
她母亲神貅最是知道她一心挂在梼杌身上,心无杂念的。断然不会怕她无聊而送来这玩耍的东西。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梼杌还没有回来,她根本没有心情玩乐。
金貅疑惑地想了想,低头看着这翠玉笛子,脑袋里竟突然有根弦一动,随即一个声音凭空冒了出来。
“臭丫头,快放开小爷的红杀!”
清脆的、响亮的、桀骜的、傲慢的……熟悉的一个男人的声音!
梼杌!
金貅心中狠狠一颤,眼前一黑,也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冲动,竟放下那手中的招魂塔在腿上,握着那笛子便凑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清脆如铃的笛声轻轻飘荡了起来,灵动清润如玉珠滚动,水落银盘;清雅如少女低语,黄莺清吟。
黑暗森林里浓重的恶煞腐烂之气竟有被笛声渐渐洗去之意,整个林子里的空气竟渐渐清香了起来。
金貅蓦地看到了一片白色的花海。
洁白如雪的花海中,朵朵香雪梨花盛放,十里飘香。
心下的惊骇教她的心脏蓦地抽紧,金貅惊惧不已,却只能身不由已地继续吹奏着这首不知名的曲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貅心中颤抖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教心下没底的她很不安,胸口又直觉有什么就要破开,教她无法遏制地惊惧颤抖。
她浑身无法动弹,只能不受控制地吹着笛子,任凭这美妙的笛声吹入她心底,在她眼前展开一幅虚幻却又真实的画卷。
金貅突然在那片洁白的花海中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
一身黑色绣金边的锦绣袍子随意地披在身上,松松垮垮以纯黑腰带系住。长及腰间墨发随意地披散开来,不羁地迎风而舞,狂傲而霸道。
他正懒懒地倚坐在一颗梨花树下闭眼微憩,修长的手中把玩着一条全身血红,晶莹剔透的小蛇,带点妖异的俊美脸廓被那飘飞落下的花瓣衬得格外精致。
金貅僵硬地看着那个男人,死死地看着,看了很久。
突然,她眨了眨眼睛,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烫了手背。
那个男人,有着一张和梼杌一模一样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说好的小小小小小春天来了……咳咳,春天来了春天来了,香香漂漂的梨花儿开了!
…………艾玛别打脸啊啊啊!!
☆、49此生初见
此生初见
金貅望着那花海中与梼杌生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抓住再重重收紧,疼得她喘不过气儿来。心口有什么仿佛破裂开来,缺了角,露出鲜红疼痛的伤口。
梼杌……梼杌……是不是你?
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一滴一滴砸在她的手背上。
重重的,烫烫的,逼着她承认自己的脆弱。
本以为只要有希望,只要有信念,她便可以坚强安静地看着流光荏苒,随着岁月变迁,一日一日孤独地数着这未知的日子等待他的归来,哪怕千年万年也无妨。
可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在这未知的甚至也许是无尽的等待里,她根本无法坚强自如,一个人守着两个人的回忆,看着这片空白和虚无,靠着这点点冰冷渺小的希望,强悍而勇敢地笑着等下去。
她会想他念他,想到念到心里泛疼,想到念到恨不得随他而去,想到念到开始恨起这缓慢的时光……
也许有一天,梼杌还没有回来,她却已经被自己对他的思念打败。
她以为不去想便可安静耐心等下去,可思念早已入骨,又怎容得她视而不见?
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足够坚强,她活了千年,本该心如顽铁,坚强不倒。所以她努力压抑着心里滂湃的对梼杌的想念,告诉自己要坚强,告诉自己可以坚强,告诉自己,只要有希望,她便可以笑着等他千年万年。
可是,她忘了,若爱,必生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