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木医生离开了,方总又在她旁边坐下。

“现在头还痛吗?”

是在关心她吗?还是在试探她能不能接受那个什么评估。

方竹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回答,“有点。”

“那……身上呢?”

她看着这个方总说话间目光在她身上游离,原以为是在观察她的情况。

可是当方总语落看向她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看到了这方总眼眶里的泪。

她眼睛里的血丝是不是也是这么来的?

她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不过,她连面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这样自以为是地想,换做以前,恐怕是会丢了性命了。

以前……这个词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以前,又是什么样的?

头又痛了,想不到,先把眼前的事应付好。

她觉得刚才的答案应该是很好的,决定继续沿用,只是看着女人的脸,刚才的答案到了嘴边,却又转成了别的回答。

“不痛了。”

这回答肯定没有刚才那个好,她不知道会不会让她陷入什么危险之中。

她似乎,在赌。

心里有些慌乱,但是她却能感受到自己表面上应该没有表现出任何,似乎很从容。

大概,她以前的生活也一直在赌。

看着方总将“不痛就好”轻声呢喃了两声,随后好似突然想到什么,“我给方歌电话,告诉她你醒了。”

说着,方总起身就要离开。

多来一个人,她暴露的风险就多一分,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连忙抓住了方总的手。

而方总垂头看着她,没有说话,却慢慢抬起了手。

危险!

她该怎么做,逃跑还是反击,逃能逃到哪里去,她什么都记不得了,反击又怎么反击,眼前这人实力怎么样,自己实力又怎么样……

还没思索出一个结果,却见女人的手先自己停下了,停在她的脑侧。

这是在干什么?

想碰她的头?想摸她的头?

摸头是一个很亲昵的动作,这方总之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很关心她,那说不定她们关系亲昵,那她躲开这个动作就会显得十分不合理。

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只想轻轻摸一下她的头,如果是在她头上重重拍下一掌,那她会不会晕过去之后变得毫无防备任人宰割,或者在落掌的瞬间就会死去。

无数念头在她脑中闪过,她抓不住任何一个,以至于半天没能做出反应,甚至头又开始痛了。

几秒过去,方总的掌心覆在了她的头顶上,很轻很轻的揉了几下,便收回了手。

动作真的很轻,她甚至觉得那手几乎没碰到她的头,只是在她的头发上动了两下。

但是,她也确确实实感到了,感受到了掌心温度,令人舒适,她甚至觉得温度传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的头似乎都没有那么痛了。

而当她从那温暖的掌心回过神来的时候,方总的电话已经拨出去了,甚至已经接通了。

“方歌,方竹醒了,你现在要过来吗?嗯,那我让人去接你……那你自己打车过来,注意安全。”

没过一会儿,病房门又被打开了,又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扎着高马尾,穿着一身白,腰上系着一根红黑拼接的腰带。

她的视力应该是相当不错的,远远的将那腰带两端的字看清了,是“山青跆拳道协会”和“方歌”。

这应该就是刚才这方总说要叫来的人了。

方歌的嘴角和眉角都有些擦伤,袖口时隐时现也能看到写青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歌走进来这几步,看上去似乎有些轻微的一瘸一拐的。

好端端的人,怎么弄成这样了?肯定会很痛吧。

她又看着方歌和方总对视的时候,小声叫了声妈妈,虽然长得不像,但是眉目低垂间,神态无比相似。

于是,她又有了猜测,方总和方歌是母女关系。

只是,两人似乎都对她醒来这件事很看重,那她在这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没想出答案,方歌便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你慢点……方歌。”她下意识提醒,却又忽然想起自己的处境反而比较麻烦,于是故意叫出方歌名字,以表示她记得,不暴露出自己现在脑子里全是空的,刚才撒谎的事。

但是她看见方歌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便垂下了目光。

她觉得她的表现应该没问题才对,怎么会这样,想想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快点找补。

她依旧还没能反应,却见方歌垂着头,双手掩面,双肩微微颤抖,说了一句话。

她没听太清,因为在方歌说话前,她的注意力先被方歌的手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