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着沈薇薇往客厅走,“这还有个快递呢,包装的挺精致,快拆开看看!”
沈薇薇像是没听见母亲的话,猛地挣脱她的手,几步冲到门口那个包装考究的快递箱前。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粗暴地撕开包装,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的,是七套剪裁精良、面料昂贵的意大利手工西装。
正是她每年“精心挑选”送给顾景的周年纪念礼物。每一套都一模一样,像是对她十年敷衍最冰冷的陈列。
最上面放着一张打印的纸条,字迹是沈薇薇熟悉的、顾景特有的那种干净利落:
“物归原主。二手平台已挂出,七件套打包价,给钱就卖。祝你新欢穿上合身。”
沈薇薇眼前一黑,一股腥甜直冲喉头。
顾景不仅知道了一切,而且用这种最决绝、最不留情面的方式,把她那点虚伪的遮羞布彻底撕碎了!
他看着她演戏,看着她用同样的西装年复一年地搪塞他!看着她在家族群里故作深情地表演!
“顾景!!!”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和一种被彻底扒光示众的羞耻。
她疯了一样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指戳向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而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拨打。
忙音。忙音。永远是忙音。
那个永远为她开机、永远会第一时间接听她电话的男人,彻底消失了。
“薇薇你别急,他就是故意躲着,想逼你低头!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像条狗一样爬回来求你原谅!这种没出息的男人我见多了!”
陆晨试图去搂沈薇薇的肩膀安慰:“为了这种废物气坏身体不值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沈薇薇猛地甩开他的手,像被毒蛇咬了一口,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和疯狂,“你懂什么?!我都还没踹开他,他凭什么不要我!”
她看着地上那七套一模一样的西装,“他在笑我!他在用这些东西笑话我!”
沈母被女儿这样子吓住了:“薇薇!不就几件衣服吗?他顾景不识抬举,扔了就扔了!你可是副总,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离了他你……”
沈母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沈薇薇已经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陆晨在身后边追边喊:“薇薇你慢点,小心孩子!”
沈薇薇一路跑到同小区里顾景的房子,那个她借用来给露露挂学籍的房子。
门口站着几个人,沈薇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跑过去。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顾景,而是她邻居王阿姨,旁边还跟着两个穿着房产中介制服的男人。
“哎哟,沈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王阿姨一脸焦急,“这两位中介小哥非说这房子卖了,要带人来看房,这不是瞎胡闹吗?你赶紧跟他们说清楚!”
“卖房?”沈薇薇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狠狠砸中,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两个中介,“谁卖的?什么时候卖的?不可能!”
其中一个中介拿出平板电脑,调出电子合同和产权信息,语气公事公办:“沈女士,这套房产的产权人顾景先生已于一周前将该房产正式出售,合同已经签署完毕,款项也已交割清楚。新业主委托我们今天带装修队过来验房,并准备近期开始装修。请您和您的租客,”他瞥了一眼脸色骤然煞白的陆晨,“尽快整理个人物品搬离。新业主只给了三天时间。”
“三天?!”陆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
“凭什么三天?我女儿下个月就要凭这个学区名额报名入学了!现在搬走,名额怎么办?顾景呢?让顾景滚出来!他这是存心要害死露露!”
他急得口不择言,全然忘了自己“租客”的身份。
沈薇薇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咙里那股腥甜再也压不住,她捂着嘴剧烈地干呕起来,小腹传来一阵尖锐的坠痛。
顾景不是吓唬她,他是真的釜底抽薪,断了她们所有的后路!
房子没了,学区名额没了,露露上学怎么办?
她的脸往哪搁?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露露被这一系列的混乱吓坏了,跑过来抱住沈薇薇的腿,小脸上满是惊恐的泪水。
“露露别怕……”沈薇薇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想去安抚女儿。
“装什么死!”陆晨此刻满脑子都是女儿入学资格泡汤的恐慌,看到沈薇薇痛苦的样子反而更加烦躁,他一把推开沈薇薇,“都是你!非说顾景没孩子,这房子以后都是咱们的,率先用一下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好了,我们……”
沈薇薇被推了一个踉跄,小腹的绞痛瞬间加剧,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涌了下来。
她低头,看到浅色的裤子上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的鲜红。
“血……我的孩子……”
她眼前彻底一黑,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客厅里瞬间乱成一锅粥,露露的哭嚎、陆晨的惊叫、沈父沈母的哭喊、王阿姨的惊呼、中介错愕的询问……
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像一场荒诞又残酷的交响乐。
5.
冰冷,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
沈薇薇在医院的病床上艰难地睁开眼,小腹残留着空荡荡的剧痛。
她转过头,看到陆晨焦躁地在病房里踱步,拿着手机压低声音在吼:“……什么叫账面不平?那笔钱我不是说了过几天就补上吗?……什么?审计组已经介入了?谁他妈举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