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蜜小手不安的抓着杯子,声音弱弱的,“其实……挺好喝的……”小脸儿漾起一抹有些心虚的笑,把杯子凑到男人嘴边,一脸“你喝一口真的好喝”的表情。

墨廷深无奈接过杯子,仰头一口喝掉半杯,修长手指随意捏着杯子,手臂搭在膝上,别说味儿还挺不错。

墨廷深只能给陆明远打了个电话,托他在明晚前给他搞个像样的古董。

陆家经营博彩业,除了赌场,还搞拍卖行,和很多私人收藏家关系都很密切。

陆明远紧赶慢赶,终于给他弄到个画。

“文伯仁的万壑松风图,真迹。”一只细长的檀木盒子搁到桌上,陆明远直觉着心累,这么短时间内搞来个这个真忙叨死了。

“就这个吧。”男人声音淡淡,万壑松风,也算应景。

“嘿~明代的古董名画呢。”陆明远不爽道,这大少爷还一副凑合着用的表情,要的那么急他哪来得及去搞好东西,这就够不错了。

“下次早点儿说,龙袍也能给你搞来。”陆明远一脸恣肆不羁,随即凑上来,“这周末宗权攒了个局儿,去不?”

墨廷深拿着长盒起身走人,“再说。”

墨家老宅位于帝都西郊的双湖岛屿之上,完全仿照皇家古典园林建造的一座园林大宅。

卧室中,墨廷深随手脱了衬衫,裸着上身翻出一件唐装。

墨家老爷子上辈子可能是个皇帝,宅子要造成皇家园林,家居一水儿的金丝楠木,收藏古玩字画无数,过大寿也要穿唐装。

徐轶雪也换了一身藕合紫的旗袍,她在墨家平时的衣着打扮也都是类似古典闺秀的风格,就是想讨老爷子的欢心。

“老公,我准备了新衣服的,你看看……行不行……”徐轶雪捧过叠好的藕合紫唐装,声音柔顺,语含讨好。这一套是男式的,和她的是情侣款,她特意找人定做的。

墨廷深顺手穿上自己翻出来的那套衣服,声音淡淡,“我穿习惯了。”

眼尖的瞄到男人肩后十分明显的几道抓痕,徐轶雪眼睫轻颤,眼睑微垂掩下眸中情绪,压下鼻间酸意。

墨廷深一身黑色男士唐装,大片手工绣制的暗红色团龙纹衬得整个人更显凛冽霸气。

宴客厅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宾客,徐轶雪挽着男人手臂,递上去长方檀木盒,笑的文静柔雅,“爷爷,这是廷深为您准备的寿礼。”

老爷子坐在上位,眼皮都不抬,只轻点了点下巴,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他没把这孙媳妇放在眼里。

墨老爷子年轻时靠着两块大洋起家,从事黄金白银与纸币的兑换,利用各国不同的汇率来赚钱,在战时通过债券发行给世界各地政府筹集资金大赚了一笔,一手创办了帝海集团,意为“帝临诸天,百川朝海”。

随着集团一步步发展,拿下主要铁路线的合同,参与海峡隧道项目建设,发展石油领域、矿产开采,集团业务也从单一的金融逐渐涵盖到基建,能源,港口,银行,地产酒店,文化旅游,商业……

一手打造起一个集团帝国的墨老爷子性格也是绝对的说一不二,在当时说是半个皇帝也不为过,满脑子大男子主义的老爷子自然看不上这个孙媳妇。

墨老爷子也气,武老头儿前一阵又跟他显摆他那两个曾孙,老李头更牛,儿子都半百了,又给他生了个小孙女,他墨家别说三世孙了,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爷爷。”墨廷深眼眸微抬,淡淡一句。

倒不是给徐轶雪撑腰,今天是老爷子81大寿,这么多世家权贵都在场,好好的场面再让人看了笑话。

老爷子这才“唔”了一声,龙头拐杖微偏着点点地,示意孙子坐下。

这孙子和他最像,老爷子暗暗叹口气,孙子是好孙子,就是越大越冷冰冰的,不如小时候招人稀罕。

孙子不招人稀罕,老爷子就格外想抱小曾孙,偏又倔生生的憋着不说,以他的身份地位,也做不出去斥责小丫头的事儿,只能在心里暗暗瞧不上孙媳妇。

各取所需的婚姻

徐轶雪为了能得到徐父的高看付出的不是一点半点,她没毕业就独立接手公司项目,磕磕绊绊的撑着徐氏,甚至走了偏门去旺事业,只是想证明即便她是个女孩,也绝对是继承徐氏的最佳人选。

起初她信心满满,想着找个家世普通的男人入赘,自己就能顺理成章的继承徐氏,可实际中撑起一个公司远不如她想象中的容易,徐氏的底子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厚实,反而是一地鸡毛,原本以为可以大刀阔斧的改革,改朝换代,可几个股东就能闹得她心力交瘁,更别说一塌糊涂的财务状况。无数次的被现实狠狠打脸,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早磨净了她那点儿热血。

得知墨家选了她做少奶奶时,即便没有婚礼,也不对外公开,徐轶雪心中仍是难免和怀春少女一般憧憬着疼宠她的丈夫,神往着顶级豪门少奶奶的生活……

她拉下脸去求新婚的丈夫,没想到没过几天他就给徐氏注了资,他派去徐氏的职业经理人和顾问大刀阔斧,短时间内就解决了徐氏的沉疴旧疾,原本摇摇欲坠的徐氏逐渐回春,压得她喘不过气的重担一瞬间就轻了,那一刻,小女生的依赖感和虚荣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婚后几个月的相处,让她逐渐冷静下来,她的丈夫,已经用行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经济物质上的要求,通通满足,唯独感情,绝不可能。

“爸,廷深……让我和您说一声……”徐轶雪声音低雅,已经习惯了丈夫每次回老宅就跟办公事一样。

墨夫人没好气的瞥她一眼,自己就是个不下蛋的玩意儿,就是留住了男人也没有用,轻嗤一声,“你爸早习惯了,用你说。”儿子不招家,她就是有意见也没办法,这个儿子主见大的连他爷爷都放心卸了任。

徐轶雪眼睑微垂,逆来顺受的模样看的墨夫人就生气,她早就说了,长的一副苦瓜相肯定不旺夫,奈何是儿子自己选的人,她也就认了,谁知道能娶进来个走偏门的货!

徐轶雪刚进门时,墨夫人看她还算顺眼,这个儿媳文静听话,很懂得孝顺公婆,可进门一年肚子都没动静,墨夫人心急便请教了老爷子专用的堪舆大师和玄学家。

五年内墨家绝不会有三世孙,这是大师的原话。

婚前没好好调查这个儿媳是墨夫人最后悔的事。

对儿子外头养的情妇,墨夫人从一开始的睁只眼闭只眼,渐渐也开始盼着哪个肚子能大起来,家里这个生不了,也有的是肚子能生。

可大师的话又摆在那,说五年没有,就绝不会有。

徐轶雪低敛着眉眼,轻抿抿唇,脸上挂上一抹淡雅浅笑,声音轻柔没有一丝攻击力,“那……我去送送梁太太……”

墨夫人轻哼一声,斜睨一眼儿媳,没好气的指桑骂槐,“不巴望着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也不是好癞蛤蟆。”声音慵懒丝毫不掩饰鄙夷轻蔑。

她自然知道这个儿媳跟梁夫人私交的目的,妄想借着政界太太圈稳固她自己的地位,呵,心比天高。

徐轶雪不发一语微微垂着眸任婆婆折辱,墨夫人看她那样儿就愈发来气,跟她装什么样子!一个为旺事业能去走偏门献祭子嗣缘的女人,对自己都能下这么狠的手,能真是个骂不还口的软包子?以退为进的手段她见得多了。

“老爷子大寿,见不得丧气东西,没事儿了就回去呆着。”墨夫人瞅脏东西似的瞥一眼儿媳,一副丧气样子让人看了还得当墨家是办丧事。

徐轶雪长睫轻颤几下,眼睑下眸色轻冷淡漠,好似被这些软刀子扎在身上也丝毫感觉不到疼。

“你也差不多点儿。”儿媳走了墨父才语气淡淡,象征性的说一句墨夫人。

对于这个儿媳,墨父其实是比较欣赏的,头脑清醒,有城府,又异于常人的隐忍,只是欣赏和认可是两码事,若不是胳膊肘一心往娘家拐又不孕,倒是极适合做廷深背后的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