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气氛一片凝重,这样的情形下过年了。
李夫人确实在年前又上门两次,都见到了付大夫,却每次都是看着付大夫耐心的教导轩儿,丝毫没有搭上话,主要是付大夫教孩子似乎颇为认真,有时候根本就听不到她说话,有时候她这边说几遍,付大夫还要再问一次。
两次之后,李夫人不再上门,待纪桃也没有了原先的热情。
纪桃不在意,大家本就不是一路人,早分开早好。
今年过年,和去年一样热闹,尤其锦儿大了些,走路利索,还会说几句话,虽然含糊不清,但是也很让人高兴了,付大夫有时候还教他念些药材名,林天跃也不甘示弱,教他些诗词,两人乐此不疲。
付风昨日就回来了,此时正带着锦儿在地上小跑。
屋子里一片温暖,纪桃觉得很热闹,今年付大夫依旧在家,还是赵院判去太医院守着。
昏黄的屋子里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和孩子软软的奶音,间或还有大孩子纠正的声音,格外温馨。
恒德街众人家中都差不多,再小气的人今日都会高兴一些,家家院子里都有笑声传来……却有马蹄声疾驰而来,打破了恒德街的安宁。
顿时就有守门的仆人打开门探头来看,马上人一身盔甲,面容肃穆,手中马鞭挥舞,无端端让人察觉出一种急切来。
银白色的盔甲在各家大门昏黄的烛火掩映下越发肃穆。
一直到了林家门口,马儿停下。敲门声响起,顾古安飞快开门,看到面前的人时,压抑住从心底泛起的寒意,问道,“将军有何事?”
那人看不清面色,声音却年轻,“可是付太医家中?”
古安刚刚点头,那人直接踏进门就往热闹的屋子而去,古安自然不肯,压住心底的惧意追上前去。刚想要喝问他的来历,在这本该团圆的日子因何故强闯别人家门,就听到前面那人急速道,“皇上中毒吐血,我来接付太医。”
声音虽急,却每个字都能让人听清楚。
屋子门被砰的推开时,锦儿正趴在付大夫膝上,付大夫不厌其烦的纠正他口中的药材名,还有轩儿也在一旁帮忙。
众人转眼看向门口,看到门口的人,纪桃的心突然就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东西。她被挟持过后,还特意恶补了一番京城内外各巡逻官兵的衣着,面前这个是皇上近卫,只听命于皇上。
他声音朗朗里带着沉重,“付太医,请您随我进宫,皇上中毒吐血。”
付大夫飞快起身,临出门前又去了一趟药房,纪桃和付风跟了进去,看到付大夫在药柜飞快的收拾药材,纪桃忙道:“师父,我和你一起去。”
付大夫回身,语气轻松,“不必,你留在家中照料孩子们。”
付风上前帮着包药,“师父,我陪着你去。”
付大夫轻哼,“你又不是太医,你去做什么,怕是宫门都进不去。”
虽是嘲讽的语气,却能听出一股愉悦来。
付大夫出门,留下一句话飘散在寒风中,“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付大夫被那小将军拎上马背走了,纪桃站在门口看着巍巍皇城,此时天色昏暗,除了看得到恒德街上各家门口的昏黄的灯笼,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这一次纪桃丝毫没有听付大夫说起过这回事,心里也没底。
很快就连马蹄声都听不到了,林天跃轻声道,“回去吧。”
纪桃声音很轻,“天跃,你说,皇上会有事吗?”
其实纪桃是想要问,皇上自己知不知道会中毒。若是知道,此次付大夫去大概就和前面那次一样,若是不知……
第二百二十章
若是不知,皇上就是真的中毒。
从辰王府的小公子身上就看得出来,当下的中医解毒只能靠药物解毒,付大夫会针灸之术,虽然可以逼毒,却是得快。
但是对皇上下手的人肯定是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又怎么会在知道付大夫会解毒的情形下下一般的□□?
付大夫若是救不回皇上,下手之人肯定不会让他活了。他不让纪桃一起去,就是不想连累了她。
纪桃忧心忡忡,随着林天跃的力道往屋子里走。
林天跃看她实在担忧,道:“皇上对宁王早有防备,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也只能这么想了。
辰王自从禁足后就低调得很,一开始小公子需要针灸辰王妃还每个月都带着他出门,后来不需要解毒了,她也不出门了。
今日过年,还听说是皇上临时想起来辰王,才让人去唤了他进宫。
也就是说,今日之事,如果不是那就给年纪小的皇子,大抵是宁王搞出来的。辰王连进宫陪着皇上过年都是临时得知的,是不会那么快下毒的。
纪桃总算是隐隐明白了为何胡太傅明明知道皇上厌了他,却还是要回去上朝,他这分明是等着宁王上位,那他的去留就跟皇上的喜恶无关了。而宁王已经纳了胡婵婵为侧妃,只要他上位,胡婵婵一个妃位稳妥的,也就保障了她娘家太傅府。
再说,新君即位,从立储就看得出来,不是所有人都拥立他的,到时候他还是得仰仗胡太傅。
回了屋子,里面还是暖意融融,屋子里也还很热闹,只是少了一个付大夫,纪桃却觉得没有方才的热闹了,心底隐隐还有些冷。
田氏有些不安,“不会有事吧?”
林天跃安抚,“娘,不会有事。”
纪桃恢复了先前的笑意,仿佛付大夫只是和以往一样去太医院轮值一般轻松。
夜深了,纪桃和林天跃回房,轩儿已经去睡了,锦儿也睡着了,纪桃低低问道,“天跃,你有没有想过,哪位王爷做储君比较好?”
林天跃眯了眯眼,半晌才道,“其实都差不多。”
纪桃了然,她也觉得这几位王爷都差不多,只是沉不沉得住气的分别而已,他们谁都不是旷世奇才,却也都不会成为暴君,守成足够了。
直到躺上了床,林天跃才低低道:“我还是希望上位者猜忌少一些,果断一些,这样对官员好。”